蘭城西。


    蘇白一身狼狽,眸光緊緊看向前方。在他麵前,一紫袍男子雙手背後,從容地從坍塌了的廢墟之中走出。


    這人邊走邊笑,直勾勾地看向蘇白:“小子,別來無恙啊。”


    這人正是赫連閻,自上次從石洞逃脫後,他可時刻沒忘蘇白。此次得知北夏失守,蘇白也在其中,他便於無涯借兵,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此地。


    天涯位於蘭城西,從西麵過來,直麵蘭城西門,赫連閻沒想到,剛一炸了那皇帝老兒的城門,便就看到蘇白趕了過來,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蘇白緊了緊手心,定定地看著赫連閻。手下被他殺了個一幹二淨,現在,周遭隻剩他一人了。


    赫連閻走過去,步步緊逼著蘇白;而他每向前走一步,蘇白便往後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蘇白後背抵著牆,才抬頭看他:“你要作甚?”


    “作甚?”赫連閻雙眼微眯,一把將他摁在牆上,勾起一邊唇角,挑眉道:“家母是誰,你竟不知嗎?”


    蘇白微咳兩聲,直視著赫連閻的眼,冷聲道:“家母是誰,我確不知,隻知閣下,倒真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赫連閻道:“像誰?”


    “像……”


    “咻!”


    忽在這時,一支箭從遠方射來,赫連閻閃身一躲,箭鏃直直地釘在蘇白耳邊,他眨了眨眼,迴過神後,心有餘悸地從箭邊挪開,作勢便要逃走。


    赫連閻反應過來,豈能讓他逃走。然而,正待他要去追他時,一支箭忽地射在了腳前。赫連閻停住步子,向射箭之處看去。


    隻見斷壁頹垣之外,一襲藍衣一手持箭,一手持弓,執箭的手搭在弓上,箭尖直指赫連閻。在他身後的,則是黑壓壓一片士兵,這些士兵一至,直將他帶來的人包圍了個圈。


    赫連閻麵色一沉,不再去追蘇白,他轉過身,挑眉道:“又是你。”


    鍾離無厭放下弓,答道:“赫連狗賊,既然你敢自投羅網,那便別怪我不客氣了。”


    語罷,他揚了揚手,示意手下人去捉赫連閻。赫連閻冷哼一聲,未待手下人過來,他便將手放在唇邊,長吹了聲口哨。


    緊接著,隻聽大地一陣轟隆之聲由遠至近響來,鍾離無厭偏頭看去,見是幾輛黑漆漆的戰車,不知作何用處,但他隱隱覺得,此車乃極危險之物。


    此車乃摧毀西門城牆之罪魁禍首,專供投放炸藥時用,乃是赫連閻千裏迢迢從無涯運來的,若是炸於人身,後果恐將不堪設想。


    戰車行至距大軍十餘米處,便停了下來,在它停下來時,開始有人為它上炸藥。鍾離無厭見此,忙吩咐道:“射箭!”


    “愣著作甚?掩護!”赫連閻怒其不爭地喊了聲被大軍包圍著的士兵。他拔出劍,不顧身前數人圍阻,滿臉戲謔地向鍾離無厭走過去,邊走邊道:“鍾離無厭,本王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若你此刻肯投降,本王,便饒你不死。”


    方才在來之時,他便已經知道了封邪那邊的事,不過是個小國皇帝而已,卻也讓封邪打了這麽久,當真是個廢物。而他,即便沒了封邪,在對上夜王大軍時,他也照樣絲毫不怕。


    鍾離無厭雙手環胸,略帶不屑地看著赫連閻:“說完了?說完了小爺這便送你上路。”


    語罷。他用眼神示意了下圍在赫連閻身邊的人。這些人會意,紛紛執劍上前,朝赫連閻斬去。被圍在其中的赫連閻笑著,無比從容地對付著周圍的人。


    與此同時,“嘭”的一聲,箭雨終是沒能擋住炸藥之擊,炸藥射向鍾離無厭那處,頃刻便將地麵炸了個大坑。鍾離無厭堪堪躲過一擊,這才意識到那戰車的厲害之處。因而他忙吩咐道:“把車奪過來!”


    吩咐罷後,一隻手忽然拽住了他的袖子。鍾離無厭偏過頭,見是一身狼狽的蘇白,不由搖了搖頭:“你受傷了。”


    蘇白強笑一聲,心不在焉道:“無礙。”


    便在鍾離無厭又要說話時,又是“嘭”的一聲,一記炸藥炸來,直將蘇白與鍾離無厭震得兩耳嗡嗡作響。而炸藥所過之處,死傷難以數計,其死狀之慘,更是難用言語形容。


    再這樣下去,隻怕敵我雙方真能從勢均力敵變至敵我懸殊;二人對視一眼,眸中皆是擔憂之色。


    蘇白看向戰車,沉思片刻,忽生一計:“無厭,此車以木造就,炸藥遇火便炸,不如我們采取火攻之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鍾離無厭點了點頭,赫連閻每輛戰車周遭都有數百人護著,根本無法采取近攻之勢,眼下,也隻能如此了。


    因而他對左右人道:“傳令下去,大軍撤退,以箭塗火,射對方之車。”


    話音剛落,一人騎馬從數米之外匆匆而至,下馬便跪道:“將軍,不好了!北門失守了!”


    “什麽?!”鍾離無厭心中無比詫異,按他來時的形式看,封邪被拿下,應該不是什麽問題才是。故而他道:“怎麽迴事?”


    那人滿身是傷,一臉心有餘悸道:“自將軍來此之後,忽從西路來了支大軍,這支大軍一來,便以泰山壓頂之勢,將我們……將我們……”


    話至此處,他微微哽咽,沒了下文。


    鍾離無厭已知他要說甚,不由眉頭緊皺,從西而來的大軍,除卻無涯,除卻赫連閻,便再無他人。思及此,他轉過身,一臉嚴肅地看向赫連閻。


    這人麵色從容,在聽得他們之間的談話後,唇邊笑意更甚;無涯雖為商貿繁榮之處,武器製造亦是十分先進,且又一向勤於練兵,故而此刻能夠取勝,他並不意外。


    要知道,為了能讓無涯為己所用,他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蘇白忽提醒道:“夜王可來了?”


    鍾離無厭這才想到舒墨,若按時間來算,此刻他也應該到了,隻是……


    這般想著,鍾離無厭心中一沉,索性道:“速戰速決,趕快前去北門支援。”


    “可是將軍……”跪地之人欲言又止。大軍身陷囹圄,若真按他所言,恐怕不待救援趕到,北門便已要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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