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便在這時,駱景退至一旁,朝著身後抱了一拳。一人從夜色之中走出,這人墨發紫袍,身形纖長,頭發半束在腦後,桃花眼微彎,嘴角掛著笑,約摸二十餘歲。


    見是赫連閻,容德如蒙大赦,顧不上行禮,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道:“大人,您快跑吧!我們中了那赫連鬆落的計了,他……”


    “好玩兒。”


    “什……什麽?”容德眨眨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赫連閻舔舔手指,眸間笑意越放越大,不愧是他的乖侄兒,若他真能被他帶著走,那便不是他了。


    思及此,赫連閻道:“既然如此,那便上陣吧。”


    他倒要看看,一別七年,這個乖侄兒,到底給他備了多少禮物。


    “可……可是……”容德正要勸,卻被赫連閻一個眼神嚇的沒了言語。這赫連閻乃赫連王朝最小的一個皇子,生母雖為青樓中人,卻也備受皇帝寵愛。不過,自打母親死了之後,赫連閻性格便喜怒無常,非是好惹之人。


    眼睜睜地看著赫連閻大軍向鳴鳳台行去,知勸不動,容德歎了口氣,對手下人道:“既如此,我們便也去吧。”


    就這樣,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鳴鳳台。


    遠遠地,看見赫連閻向此行來,赫連鬆落眉頭微皺,七年前的那個夜晚,如在昨日。每每想起此事,他都覺得惡心無比。


    察覺到身旁之人的異樣,蘇白偏過頭,狐疑道:“怎麽了?”


    搖了搖頭,赫連鬆落淡聲道:“無事。”但話音剛落,他忽拽住了蘇白的胳膊,猶豫片刻,他隱忍道:“莫要見赫連閻。”


    赫連鬆落雖麵無表情,蘇白卻已隱隱覺出,他情緒不對。


    不見赫連閻?蘇白不解道:“為何?”


    鬆開蘇白,赫連鬆落沒有迴他,匆匆向外走去。


    不知為何,望著赫連鬆落的背影,蘇白竟覺他有幾分落寞。但同時,這也正勾起了他對赫連閻的好奇之心。


    思及此,蘇白向前挪了兩步,躲進一處草叢之中,暗自打量著向此行來的閻王大軍。隻見大軍前麵,一襲紫袍格外醒目。但因距離過遠,蘇白沒看清其模樣,不過卻隱隱有幾分熟悉。至於為何熟悉,他說不清楚。


    待赫連閻走進鳴鳳一帶,他身後的大軍便立刻被人呈包圍姿勢圍住了。停下腳步,赫連閻笑著,從容不迫地看著前方的人。


    赫連鬆落向他走來,每走一步,心情都無比沉重。畢竟,眼前這人,與他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糾纏不清的事。


    “乖侄兒”,赫連閻隻身上前,全無半分懼怕之意:“好久不見,我聽聞,你殺了他,怎麽樣?你這裏,”赫連鬆落指著自己的心窩,輕聲道:“疼麽?”


    一句“疼麽”,赫連鬆落二話不說,拔出劍,便向赫連閻刺去。


    赫連閻同樣拔劍,劍與劍相撞,身後大軍見此,沒了顧慮,直接衝上前,開始了戰局。


    一時之間,殺聲四起。以劍作盾,擋下赫連鬆落一劍,赫連閻勾起唇角,笑道:“乖侄兒,多年不見,我這劍法,如何了啊?”


    “砰!”


    又是一劍相撞,赫連鬆落絲毫沒有留情。這一次,哪怕赫連閻說的再天花亂墜,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信了。


    感受到赫連鬆落劍中殺氣,赫連閻笑了,笑聲很是勉強:“我說過,我們終究是一路人。”


    下一刻,又是一劍迎了上來,赫連閻笑意全無,招式認真地與赫連閻戰了起來。二人招招狠曆,像是隨時都能將對方刺穿一般。


    兩軍廝殺在一起時,蘇白忽覺脖頸一涼,他站起身,頸間多了一把劍。劍的主人勒住他,一把將他往山丘之後帶去。


    入了山丘,廝殺聲登時小了不少,身後那人放開蘇白,警惕地看著四周,像是極怕被人發現。


    蘇白轉過身,見是駱景,不由道:“怎麽是你?”


    赫連鬆落不是讓他去救舒蕁了?算算時間,他根本不可能在救出舒蕁之後,還有空閑再來這裏。


    駱景一臉嚴肅,對蘇白道:“此處暫時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莫要被赫連閻看見你這張臉,快走!”


    下意識的摸了摸臉,蘇白眉頭微皺,赫連鬆落如此說,駱景亦如此說,莫非,他與赫連閻,真有什麽關係?


    “為何?”


    聞言,駱景身形一頓,歎道:“舒墨給了你什麽,以至讓你這麽信他?”


    語罷,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紙,淡聲道:“此乃閻王殿地圖,你且收好,他日或有用處,告辭。”


    說著,駱景轉身便走。


    攥著手中地圖,蘇白滿腹疑問地看著他的背影,這才看見,駱景後背有塊兒月牙紋飾。凡有月牙者,皆為閻王之人,原來,他是閻王之人。


    可是……看了眼手中地圖,蘇白心中疑惑更甚,即是閻王之人,他為何會給自己閻王殿地圖?


    以及,他又為何不讓他見閻王?蘇白忽然想起了蘇夜。他派他來此地,當真隻是因為信他嗎?


    思及此,蘇白收起地圖,悄悄走了迴去,他倒要看看,這個赫連閻,究竟是什麽人。


    “咚”


    與此同時,赫連鬆落一腳將赫連閻踹翻在地。鮮血從口中溢出,赫連閻一個鯉魚打挺,躲開赫連鬆落一劍,強笑道:“這麽多年了,還是你贏。”


    一句“還是你贏”,使得赫連鬆落身形一頓,這句話,仿佛讓他迴到了多年之前,那個時候,有人也曾對他說過這句話。


    隻是,他贏,卻不代表他輸。


    趁著赫連鬆落發愣的當兒,赫連閻縱身一躍,飛速上了馬,邊騎邊道:“上騎兵!”


    話音剛落,戰馬一聲嘶鳴,赫連閻胸前一疼,麵色忽變。下一刻,戰馬與他齊齊倒在了地上——有人放箭。


    原來是赫連鬆落的鳳昭一族殺了過來,這些人乃是風安山三十二寨的土匪,數量不多,卻個個都是馬上高手。


    此隊一入戰場,便立刻呈利劍姿勢,直直將赫連閻固若金湯般的軍隊撕開了個大口子。而那些所謂的騎兵,在這曾是鳳昭舊軍的土匪手下,卻是十招都難捱過。


    見戰局將定,赫連鬆落提劍,步步向赫連閻走去,而在走之時,他拿劍的手分明有幾分顫抖。


    看著朝他走來的赫連鬆落,赫連閻笑了;不同於前幾次,此次,他的笑聲格外悲嗆:“你動手啊。”


    赫連鬆落抬起手,眸中閃過一絲不忍,卻還是將劍刺向了他,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而在這時,“砰”的一聲,劍被人打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酒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趙世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趙世木並收藏酒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