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軒領命過後,便派人徹查了雁城。然而這些人作案手法過於熟練,且又人數過多,眾家商鋪口供不一,實在難以鎖定目標。


    查了兩三日,這些人便像銷聲匿跡了般,再無絲毫動靜。容德沒有辦法,直想將此事不了了之。奈何被盜錢財過多,眾憤難平,若不給眾人一個交代,隻恐日後此城歸了赫連閻,也難服眾心。


    忽在這時,一人傳信而至。此人風塵仆仆奔進城主府,見了容德,顧不上行禮,忙跪道:“大人,您的信。”


    信被雙手呈上,外用紅線封口,依稀可見信封之外有字。見封外之字,容德抖抖袖子,伸出雙手,一臉恭敬地將之接過。


    信封是閻王傳來的,此時傳信,十有八九是有要事。既是要事,將信藏入袖中,容德罷罷手,示意那人退下。


    轉身進屋,容德關上門,匆匆打開信封,粗略看了看信中之字,心中不由一喜。


    赫連閻的大軍已在趕來的路上了,約摸明日一早便可抵達。


    而據他所知,赫連鬆落今夜便可率兵歸來,到了那時,隻消他與赫連閻聯合,赫連鬆落即便是有三頭六臂,怕也是無力迴天了。


    眼下,隻要滅了赫連鬆落,城中這些事便都不足為慮。思及此,容德喜上眉梢,來迴在屋中走動著,走著走著,他看了眼天色,便去屋中換了身行頭。


    距他做丞相的日子,已不遠了,在赫連鬆落未歸之時,他得趕快行動才是!


    是夜,容德無暇再管城中之事,暗中調集兵力去了鳴鳳台。此地乃去雁城必經之路,為免入城多生事端,他要在赫連鬆落來時,將他攔在那裏。


    然而,容德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雁城便走了水。遍地火海,城內儼若白晝,場麵一時頗為壯觀。但奇怪的是,這些火像是長了眼睛般,專燒富饒之地,且又如同上次一般,各家皆留有“赫連閻到此一遊”字跡。


    房屋雖燒了不少,死傷之人卻是沒有。盡管火勢很快被撲滅了,損失仍是無比慘重。各家見自家屋子著了火,一心隻在房屋之上,哪裏會在意這些。


    這些人不知兇手是誰,隻能揚聲罵著赫連閻,然而,赫連閻遠在城外百餘裏處,根本不知城中之事,罵亦無用。


    當然,縱火之人找不到,城主卻可以找。上次盜錢一事,這廝隻派人敷衍地尋了兩三日,人還沒找到,今晚便撤了兵,害得店鋪無端被大火燒了,不找他找誰?!


    當是時,眾人困意全無,怒氣衝衝地闖了城主府,本以為會被阻攔,眾人卻輕易闖了進去。行遍城主府,府中空無一人,容德不知去向。若按平日來說,城主府不該如此,今日的城主府,委實有些奇怪。


    卻說駱景與蘇白拿著令牌,好容易調動了兩支軍隊,此時幾位將領卻苦於要去送死,遲遲不肯走快。


    夜已深,大軍緩緩行著,愈來愈近雁城。便在這時,赫連鬆落來了。眾將領一見他來,便如有了主心骨,紛紛上前,抱拳道:“公子。”


    赫連鬆落點了點頭,望向駱景。算起來,這還是他頭真正迴見他。


    察覺到蘇白的目光,駱景上前兩步,禮貌性的抱了一拳,而後道:“告辭。”


    語罷,駱景作勢要走。赫連鬆落伸出手,緊緊拽住他的胳膊;二人肩並著肩,久久沒有言語。半晌之後,赫連鬆落鬆了手,拿過鬥笠,沉聲道:“帶她走。”


    駱景聞言,眸光微微閃動,沒有迴話,他縱身一躍,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待駱景走後,赫連鬆落戴上鬥笠,緩步走向蘇白。


    平日這廝臨危不亂,一副端方雅正模樣,今日卻有些狼狽,蘇白見他這般,不由詫異道:“大人,你……”


    “大人,”話未及口,便被身旁之人打斷了。此人乃是一軍將領,羅琦。此人在來之時,已知容德叛了變,因而問道:“我們都是有血有肉之人,皆有親人在側,您就給句實話,此去一行,勝算幾何?”


    見幾人定定地望著他,眸光之中滿是憂心,赫連鬆落道:“五成。”


    得到答案,幾人麵色難看,這便是說,此戰可勝亦可敗,勝敗皆不由人。


    蘇白疑惑道:“五成?不知是在何種情況下?”


    赫連鬆落答道:“閻王大軍明日便會兵臨城下,若我們今夜便去雁城,勝算五成,若是明日去,八成。”


    若按常理來說,容德叛變,他們理應趕在赫連閻來之前,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卻如何要等赫連閻來再戰?又如何有八成勝算?


    幾人麵麵相覷,眸中滿是疑惑。


    赫連鬆落不答,隻道:“明日晨時,自有分曉。但前提是……”說著,他偏過頭,從容地看著蘇白:“陪我演場戲。”


    半時辰後,鳴鳳台,容德坐於台上,左右兩邊設有宴席,蔬果魚肉盡有。很顯然,這宴是為蘇白與赫連鬆落設的。不過,亦是斷頭飯。


    時近夏中,涼風習習,夜晚星河漫天,然則在這看似平靜的夜色之中,卻不知藏有多少殺機。


    便在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響來,容德聞此,忙站起身,吩咐左右道:“快!備酒!”


    話音剛落,一馬一驢便已行至鳴鳳台下,來人正是赫連鬆落與蘇白。二人下馬,從容不迫地踏上台階。


    容德迎下來,抱拳道:“大人,雁城兵力盡在此了,隻待三軍齊聚,拿下幽都,不在話下。”


    赫連鬆落雙手背後,點了點頭,沒有答話。為緩尷尬,蘇白道:“二軍已按城主所言,具在趕來的路上了,隻是不知,城主之前所說,閻王近日定會攻城,可靠與否?”


    二人邊道邊走,上了鳴鳳台,容德滿麵愁容,歎道:“小哥有所不知,自上次城主府一事過後,近日那赫連閻便在我雁城之中燒殺搶掠,據我估計,他會這麽做,十之八九,是要對雁城動手了。”


    燒殺搶掠?觀容德神情,此事不似有假;蘇白微覺詫異,他們既已出城,容德便沒必要再做戲,又為何會出這等事情?


    瞥了眼赫連鬆落,見他一臉淡定,蘇白心中有了答案,因道:“既如此,關於戰事,我們便先坐下商議吧。”


    容德點了點頭,作了一個請的姿勢,客氣道:“二位公子,請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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