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心中已有懷疑人選,且又是個耐不住性子的,當即便去找了二哥。


    二哥正與江池魚商議事情,見五弟帶著蘇白氣勢洶洶地走來,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麽,便被五弟揪住領子,拉了起來。


    “二哥。”“肇事者”先發製人道:“前幾日你與四哥一塊兒跟三哥喝了酒?”


    這下二哥明白他為何如此了。他不屑地打開五弟的手,冷聲道“你是說,下毒之人是我?”


    沒想到他這麽直接,五弟神情明滅不定,看了一眼蘇白,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蘇白會意,走上前道:“五公子……”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與我說話?”二哥為人向來高傲,此刻見一不起眼的東西竟然敢主動搭話,他一臉嫌棄,甚至後退了兩步,似乎深怕蘇白汙了他的眼。


    被人這麽一說,骨子裏的自尊心流出,但出於大局考慮,蘇白隻是麵色僵了僵,終究沒再說話。


    豈料五弟看二人如此,心中更覺二哥有貓膩,懷疑愈甚,底氣便也愈甚,他扯了扯嘴角,問道:“二哥這是怕了?”


    “你!”


    “好了。”看了看二人,江池魚雙眼微眯,將目光放至蘇白身上。他知道,片刻便能讓兄弟反目的這人,很不簡單。


    不過,也止步於此了。下毒之人,他雖不知是誰,卻也深知幾位兄弟的脾氣,他們根本不會做出這等事來。思及此,江池魚難得正色道:“眼下大戰在即,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們心知肚明,別被莫須有之事擾了心神。”


    便在二兄弟對視良久,即將偃旗息鼓時,忽聽有人來報:“大公子!捉到了!”


    隻見來人行色匆忙,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江池魚眼皮微跳,走上前道:“何事?”


    那人既驚又喜,結巴著道:“剛在大牢捉到了個劫獄的!”


    此言一出,便如當頭棒喝敲在幾人心頭。蘇白更是驚駭,趙麟要偏袒誰,他知道,誰早救趙麟,他也約摸猜到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市江池魚,他二話不說,轉瞬便沒了蹤影。五弟無二弟雖誰也不服誰,但對此事皆都無比上心,此刻見案子有了進展,便同行去了大牢。蘇白勉強跟在幾人身後。


    入了大牢,一女子被人押著,頭發微亂,卻神色從容,半點兒驚慌都無。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被蘇白放走的瀟湘。一看見她,蘇白心中沉了沉,他知道,有一無二,她這次來,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見來人是她,江池魚示意身旁之人為她鬆綁,勾唇道:“小娘子這是,來自投羅網了?”


    雙手得到自由,瀟湘沒有多餘動作,雙腿一彎,便跪在了地上:“是我下的毒,要殺要剮,隻管衝我來,放過趙麟。”


    她會來此,故意被捉,便是打算……那人的話,瀟湘時刻銘記在心,而今,也是時候行動了。


    蘇白苦笑一聲,趙麟叮囑的話猶在耳畔迴想,可她這麽說,無疑是在自尋死路,他怕是迴天乏術了。


    江池魚蹲下身,打量了番雙眼微紅的瀟湘,懶聲道:“你下毒?你怎麽下的毒?”


    此事必是熟人作案,這女人非是三弟對手,別說下毒,恐怕近身都難。


    “刀上有字,毒是下在吃食裏,由獄卒送去的。”說著說著,瀟湘歎了口氣:“你們不是要抓我嗎?不是要讓我說出真相嗎?我能盡數告於你們,隻求能放過他,成嗎?”


    毒是誰下的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昨日引誘趙麟上鉤時,趙麟在兄弟與她之間,選擇了她。一路走來,他幫了她那麽多次,在生命將至終點時,她也該為他做些什麽了。


    蘇白見此場景,不由皺了皺眉,趁所有人在還未注意他時,撤身離開了現場。


    然而,江池魚哪裏會跟瀟湘廢話,作勢便要擒拿住她。豈料她身形一偏,躲過江池魚的手,將藏在袖中的刀子抵於頸間,決絕道:“我若死了,你們誰也別想知道真相!”


    “瀟湘!別做傻事!”


    牢內,趙麟一聲大喊,使得幾人心頭一顫。趙麟素來不會騙人,他都這麽喊了,想來姑娘是要來真的。權衡利弊之下,江池魚妥協道:“行。”


    “我要親自送他走。”


    二哥一聽,豈能如瀟湘所願,怒道:“你!”


    五弟罷了罷手:“讓她去吧。”


    語罷,他在瀟湘看不見之處眨了眨眼,示意先將趙麟假意放行,之後再捉他迴來。二哥會意,便沒再說話。


    江池魚心中同樣會意,他點了點頭,不耐煩道:“趕緊的。”


    趙麟被人帶了出去,瀟湘與他一道同行,江池魚幾人則跟在後麵。一路上,趙麟多次有意帶瀟湘走,卻都被她拒絕了。


    走了段路,二人本無太多交流,瀟湘忽然道:“五年前之前,我家被滅門了。”


    趙麟一臉詫異,正要說話,卻見瀟湘做了個“噓”的動作,咽住了他將言之語,溫聲道:“其實,你走之後,我也想去找過你,不過去找你時,卻先找到了仇人。很可笑吧?我也知道,……背負著血海深仇的我,根本無法再見你。”


    “好了,”瀟湘收拾好情緒,瞥了眼身後的人,小聲道:“陳年爛穀之事,提之無用,趙麟,我有一事相求,”


    趙麟打斷她,“我帶你走。”


    帶她走?瀟湘心中一痛,搖了搖頭,“你走不掉。”


    這是事實。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趙麟送走,不出所料的話,江池魚定會在她走後帶迴趙麟,她得想辦法……讓趙麟與那人接頭。


    趙麟平安的前提是,她需確保他不會意氣用事,以至她將良苦用心功虧一簣。


    這般想著,瀟湘放柔態度,勾了勾唇,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不過你放心,連池閣裏有我們的人,一會兒自會有人與你接應,你隻管走,莫要迴頭。”


    趙麟皺眉,顯然不信瀟湘的話,他說什麽也得找個契機將瀟湘帶走。可,話將及口時,卻見瀟湘一臉笑意:“這麽多年,你都沒聽過一次我的,這次,便聽我一次吧。我救你,也是自救,隻有你走了,我才好脫身。”


    果不其然,聽見“脫身”二字,趙麟動搖了。看著前麵將盡的路,他歎了口氣,無奈道:“這是你答應我的,你若騙我,你去哪兒,我便……”


    “趙麟,告辭。”


    沒給他說出下文的機會,瀟湘一把抱住趙麟。記憶之中,他比從前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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