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因為九葉檀這一句話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平淡道:“狼王言重了。”


    九葉檀道:“我說的都是實話,若心懷天下者,想必對你的感官都很不錯。”


    晏溫年上下打量著重黎,硬是沒有找出對方能讓自己覺得不錯的點。


    重黎道:“我隻是堅持了我自己的選擇而已。”


    九葉檀笑了笑,把手中捧了好一會的茶喝完,起身道:“暫且修整三天,三天後,等我消息。”


    說完,他帶著韓立直接走了。


    晏溫年思來想去,皺著眉跟唐與言吩咐了聲,跟上了九葉檀。


    從一開始他就沒怎麽摻和無情和九葉檀之間的計劃,他們說做什麽就做什麽,說去哪就去哪,現在……現在無情不在了,他得頂上這個位置,並且看管監督對方。


    唐與言等晏溫年離開了,想到對方吩咐的話語,頓了下,才抬眸看著重黎,“你對天下太平有什麽自己的想法嗎?”


    重黎沉默了會,麵癱的臉上顯露出不一樣的神色,他遲疑了會,說道:“我想要保護的人能夠平安,於我而言,就是天下太平。”


    一語驚醒夢中人。


    如果師祖還活著,如果九葉檀的妻子還活著,如果師父還活著,那又是怎樣的光景?


    ——因一人奢求天下太平,隻不過是因為能讓自己覺得天下太平的人,已經不存在了。


    唐與言張了張口,醞釀了很久才說道:“重黎,你的確是目前最適合暫代樓主的人。”


    重黎略有些疑惑,不解道:“樓主說了,事情結束後由你即位。”


    唐與言搖頭道:“不必,我既然當時選擇了脫離弑樓,就不在意這些虛名了。”


    她笑了下,“好好當著,希望有一天你所求的天下太平與我們的依舊不同。”


    “……?嗯。”


    唐與言走後,重黎低頭看了眼旁邊擺著的重劍,從袖中取出一根鑲了一顆黃色貓眼石的穗子,看了會,才將穗子重新收好,提著重劍迴屋。


    ……


    來都來了,唐與言不打算迴秋水城了,她迴去找顏卿君想要問師父死前的事情,問到是夜流瞳把人扶迴去時,表情上有一些不自然。


    顏卿君注意到了,思索了下,還是詢問道:“毒聖,你怎麽了?”


    唐與言扯出一抹笑,“隻是想到了當時夜長老想把他托付給我,沒想到最後卻被我丟給了師父。”


    顏卿君沒從她的臉上看出悲傷的神色,不動聲色道:“樓主很看重夜流瞳,若不是長老的數量早就定好了,恐怕她還想讓夜流瞳當一當長老。”


    唐與言搖頭,“不會的,至少在師父心裏,不會有兩個夜長老。”


    她雖不知道夜來與師父之間的淵源,不過從對方的身份與言行來看,師父能走到今天,也有對方的一份功勞。


    顏卿君沒有反駁,“說的也是。”


    他左右看了看,小聲問道:“毒聖,你真的不想看一看師父?”


    唐與言低笑道:“既然師父不希望我去看她,我不會違背她的意願。”


    顏卿君道:“說來,我也不明白樓主為什麽不讓你進去看,不過看你這樣子,像是已經接受現實了。”


    唐與言頓了下,垂眸道:“生離死別不是早已見慣了的事情嗎,何談接受不接受的。”


    顏卿君歎道:“也是。”


    兩人沉默了會,顏卿君說道:“白秩說三年之內樓主會複活,他可信嗎?”


    唐與言聲音啞了啞,點頭道:“可信。”


    隻是現在的你,等不到這三年了。


    顏卿君眯著眼睛眺望遠方蔚藍的天空,說道:“那就好。”


    唐與言頓了頓,說道:“我去找夜流瞳了。”


    “好。”


    顏卿君看著唐與言的背影,陽光之下,那與素無情相似的背影,模模糊糊間帶給他似曾相識的溫暖。


    素無情一個人將許多人的命運牽連在了一起,想來未來的毒聖,也會像她師父一樣,以那份藏在心底的溫暖把很多人聚集在了一起。


    ——長老最基本的選擇標準其實很簡單,隻要心底仍然向往著一份溫暖,能夠控製好情緒,再努力些,這個位置就觸手可及。


    是的,觸手可及。


    顏卿君當年隻不過是完成了一份很簡單的收集情報任務,樓主就已經將他的位置內定下來了,隻要他覺得自己的實力能夠服眾,什麽時候都可以上位。


    想到這裏,他迴頭看了眼冰窖所在的位置,輕輕唿出一口氣。


    世人都說素無情無情,可真正無情的人哪會為了弑樓弟子們以後的路好走一些,做出這麽多改變?將人人唾罵的刺殺組織變成了毀譽參半的弑樓。


    “顏長老。”


    顏卿君迴過頭,打了聲招唿,“夜流瞳。”


    夜流瞳道:“我聽說今天來了很多人,有誰進去了嗎?”


    顏卿君如實道:“君啟和白秩進去過。”


    夜流瞳頓了下,“白秩?”


    “是,他說三年之內必會複活樓主。”


    夜流瞳神色微變,“我進去看看。”


    顏卿君:“?”


    夜流瞳沒有解釋,匆匆進了一趟冰窖,又匆匆地出來了,臉色難看道:“君啟進來跟我說過,他有一個黑色玉環能夠複活樓主,現在那塊玉沒了。”


    顏卿君微驚,“白秩拿走了?!”


    夜流瞳道:“如果你說的是實話,那就是他。”


    顏卿君覺得不對勁,“可他說三年之內會複活樓主的。”


    夜流瞳頓了下,眼睛對上顏卿君的那雙金瞳,“你覺得,我們……還有三年時間嗎?”


    ……


    唐與言找了幾圈也沒看到夜流瞳的人,索性不找了,畢竟師父的死因……白秩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


    她給花無間寫了封信報了個平安,便找了間客棧歇了下來,打算明日迴秋水城,訓一下那幫性子跳脫的人。


    “叩叩。”


    唐與言微驚,這間客棧的隔音不算太好,旁人的腳步聲隱隱約約就能收入耳中,可此刻,她卻隻聽見了敲門聲。


    “唐公子,我是白秩。”


    門外傳來聲音,挺熟悉的,的確是白秩的聲音。


    是他的話,走路沒有聲也能理解。


    唐與言去開門,白秩朝她點了點頭,順著她讓出來的身位走了進來。


    唐與言關上門,低聲詢問道:“你還有什麽事?”


    白秩道:“我知道顏卿君把事情告訴你了,我來一趟,隻不過是安你的心。”


    唐與言:“?”


    白秩取出黑色的玉環,中間的空圓用紅色的細線穿了過去,打了個幾個結讓紅線拴好玉環。


    唐與言問道:“這是?”


    白秩把玉環交給她,“好好保管,這是我的命。”


    唐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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