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完了,鍋裏的東西也煮好了。


    粥裏混雜著肉沫和菜,看起來不怎樣,聞起來倒挺香,也不知道滋味怎麽樣。


    君啟看他們聊完了,走過來道:“可要一起排隊?”


    唐與言看了眼排隊的人群,搖了搖頭,“我們沒有隨身帶碗的習慣。”


    一個個手中拿著不同大小的碗,有的花紋都磨損了,有的缺了幾個口子。


    盛到粥的沒幾個帶著餐具的,基本都是懟著臉就喝完,喝完覺得不夠飽繼續排隊,飽了就去借著不遠處的池塘水洗漱。


    行軍途中能吃到熱食已是不錯,除卻燒火易暴露位置外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費時費力。通常都是用幹糧應付一下,沒一炷香時間就走,他們倒是趕上好時間了。


    君啟從行囊裏掏出了一疊碗,晃了晃,笑道:“你們沒帶,我可帶了,剛才還給莫邪和幹將他們分了個。”


    唐與言接過碗,問道:“從哪來的?我記得離開夜邙山時你身上沒什麽易碎的東西。”


    真要有的話,像他們那樣輕功跑,包的再好磕磕碰碰之下也會給顛壞。


    這話聽起來像是質問,不過君啟知道唐與言沒有這個意思。


    他答道:“我去添粥的時候遇到屋主了,托他幫忙買了五個碗,現在正好能用上。”


    唐與言疑惑,“屋主?沒有屋主,那裏是予歲的地方,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君啟皺眉道:“他對屋子很熟悉,又自稱屋主,沒想到他並不是屋主。”


    唐與言問道:“還記得是什麽模樣嗎?”


    君啟道:“不太記得了,穿著簡陋的布衣,大眾臉,沒有什麽特點,唯一記得就是他的嘴唇右下方有顆痣。”


    花無間聞言,笑容詭譎了一瞬,下一秒又恢複了正常。


    唐與言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一一記下君啟的話語,她側頭看向花無間,“當時守夜的是誰?”


    她一向守最後一段時間,前麵的時間中,除卻君啟守前半夜,其他的時間段由他們自己安排。


    花無間道:“是幹將。”


    唐與言道:“他沒發現異常嗎?”


    花無間有意無意瞥了君啟一眼,搖頭道:“沒有。”


    唐與言有些懷疑,不過看不遠處的鍋裏粥少了大半,還是從君啟手裏接過碗,跟他一起去排隊。


    這外頭也沒有多少獵物可以打,大多都是酸澀的野果和一些無味的植物,能有粥喝夥食算的上不錯。


    半個時辰後,隊伍整裝待發,繼續前進。


    唐與言把他們洗好的碗一一包好,放在馬車的暗格裏,防止奔波途中出現了什麽意外。


    花無間看著她動作,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唐與言把碗放好後坐在一旁,掀開一邊的窗簾看著外頭的景色。


    “阿言。”


    “嗯?”


    花無間道:“幹將跟著你的這些天,你有發現什麽異常嗎?”


    唐與言側了側頭,“你懷疑他?”


    花無間承認道:“是。”


    唐與言沒有開口,她的視線落在了外頭飛著的灰鴿子上,微眯了眯眼。


    直至鴿子消失在視線中,她才開口道:“我沒有懷疑他,因為我已經肯定了。”


    花無間:“?!”


    唐與言垂眸道:“之前離開江虞城的時候,他跟我說過一句話——”


    幹將失魂落魄般呢喃道:“無論發生什麽,都請相信公子。”


    她將對方的話,以對方的語氣複述了一遍。


    “我沒有問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他之後也沒有提起過,不過憑感覺,我已經認定了他似乎背地裏還做了些什麽。”


    幹將明麵上是一直要跟著她的,可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總會有其他的辦法做些什麽。


    花無間蹙眉,“為何不告之與我?”


    他的語氣不似往常,笑容也淡的隻剩下唇角習慣性勾起的弧度,眸中表露出來的情緒十分複雜,隱約能見掙紮與驚異。


    唐與言忽然就覺得心中有一把火在燒,揚眉道:“你在質疑我的決定嗎?”


    花無間微怔,“沒有。”


    唐與言道:“你要是察覺到了,那就查,察覺不到,我也不認為幹將會做出什麽不利於你的事情。”


    兵器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實力的時候,正是擁有最適合主人的時候,這個定律,套用在死物還是活物身上都不例外。


    她不清楚花無間會不會是一個好的主人,不過幹將和莫邪跟他的聯係太深,若不是一心求死,不會有噬主的心。


    花無間道:“若我察覺不到,他又真要對我下手呢?”


    唐與言眉眼冷淡,不耐煩道:“那便是命。”


    花無間忽然感覺心好似被寒風凍住一般冰冷,他依稀還記得君啟所說的紙條上寫著一句話。


    以毒聖為矛,可攻神算子之心。


    君啟察覺到不對勁,刻意試探了幹將,才確認了對方暗棋的身份。


    幹將有意害他,阿言卻認為這是命。


    哪怕明知道自己入了挑撥離間的陷阱,也無法控製著自己冰冷的心暖和起來。


    氣氛冰冷,如霧狀的雪紗擱在他們兩人之間,隻要伸手戳破就能緩和的氣氛,就此持續了好幾天。


    ……


    盡管夜邙山有異,在九葉檀的勘測下,眾人還是先駐守於天然易守難攻的山上,等待先遣部隊的探查消息反饋。


    因為幹將的事情,唐與言和花無間雖然還呆在一起,不過很少說上幾句話,時常都是離開去別的地方談論一些需要處理的事情。


    這次,唐與言再次離開,去找師父聊不久後十五月圓之時要做的準備工作和路線。


    君啟默默地找上了花無間,問道:“你就這麽任由這層隔閡隔著?是在將計就計?”


    花無間垂眸道:“沒有,我認真了。”


    君啟詫異,“為什麽?”


    花無間沒有說話,袖子下的手勾著判官筆的扣,輕輕撫著。


    君啟低聲道:“我也算有很多女性朋友了,你要是跟我說說經過,我說不定能幫你分析分析。”


    盡管一個是不能認的徒弟,兩個算是妹妹一樣的存在。


    花無間沉默了會,還是把過程完整的說了出來,等待君啟的分析。


    君啟道:“你認為小唐對幹將是什麽樣的感情?”


    花無間頓了下,說道:“是朋友。”


    君啟道:“人非聖賢,遇事不一定能做到幫理不幫親,何況沒有證據證明幹將要害你,自然她比較偏向於幹將。”


    花無間嗯了聲,“我知道,隻是我不知道她能說出我要是真被害了,就是命的話來。”


    君啟聞言,溫和道:“難道神算子真的不明白那句話的深意嗎?你隻是不願意去越過表麵,探究內裏。”


    花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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