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渝州城不好找客棧,這裏客源太少,生意不好做,沒有能開得起來的。


    不得已,唐與言還是選擇找了個大點的地方敲門借住。


    遙想上次到渝州城,為了借住可是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開門的是個精瘦的老頭子,唐與言以路上專門采購的新鮮食物為租金,順利的帶著幹將借住了下來。


    因為邊緣之城的緣故,渝州城像是個獨立的自治城,沒有人管,加上周圍的惡劣環境,燒殺搶掠是常有的事情。


    在這裏銀兩的價值不高,唯有那些新鮮的食物才是最值錢的東西,很少有人會拒絕帶著食物上門的租客。


    至少精瘦的小老頭聞到布袋子裏的食物香味,差點連口水都流了出來,連忙領了路給他們找了間最好的屋子。


    唐與言把食物交給他後,用冰冷的視線注視著他,“希望你知道規矩,不要隨意過來。”


    精瘦老頭仿佛聽不見一樣,接過了裝滿食物的布袋子,如同餓了好幾天的犬,打開之後不顧形象猛地開吃。


    唐與言皺了皺眉,習慣性內斂的殺氣外放,這才讓精瘦老頭迴過神來,猛地點頭撒腿就跑,一點也不像是個老人。


    幹將看著老頭離開,若有所思,神情上像是在疑惑為何這個老頭不怕。


    ——因為毒聖動用殺氣的那一刻,他也動了殺氣,對於普通人來說,那應當是如墜寒窟的感覺。


    唐與言見怪不怪道:“這是渝州城最平常的現象了,周圍環境惡劣,有點誌向的年輕人都去出去闖蕩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少婦孺,想要活下來,不會怕這些。”


    甚至還敢生出貪婪之心,殺人越貨。


    幹將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唐與言牽著紅棗把它簡單的拴在了邊上,拴上的結沒有扣死。


    她迴過頭示意幹將也這麽做,給兩匹馬留有反抗的空間。


    幹將照做。


    唐與言看他十分熟練地打著活結,略微提點了下能被馬匹掙脫且不受傷的打結方法,便去繞著老頭借他們住的屋子走了幾圈。


    木頭打造的簡陋屋子裏隻有一個窗戶,窗戶不大,頭伸進去可能還會卡框。


    唐與言走進屋裏,發現裏麵灰塵不算多,像是有人時不時來打掃過的樣子,味道在能接受的範圍內。


    她視線掃了一圈裏頭家具擺設,沒發現什麽異常,不過覺得這屋子安的隔斷太多,感覺上太小了,有點像鐵爐一樣,在裏頭悶熱悶熱的。


    ——不過比起老頭自己住的,明顯要大很多。


    幹將把馬安置好,走了過來,見狀,也跟著她的視線將屋裏看了看。


    唐與言拿出折扇,神色警惕地往前走了幾步,繞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麽機關密室藏在裏頭,便把屋裏的家具全都推到一旁,騰出一大片空地。


    空間寬敞了不少,悶熱的感覺也消散了些。


    “夏初快來了,這屋子要是隨便放一把火,保準燒的幹幹淨淨。”


    幹將道:“你怕他放火嗎?”


    唐與言低笑一聲,“他不敢,要是殃及池魚,光買水的錢就夠他虧得了。”


    這種惡劣的幹燥環境,做飯燒菜都舍不得放太多水,基本上都是用水和一和的麵食來充饑。


    幹將了解了。


    唐與言照例扯了兩塊布放在地上,“躺地上安全一些,如果有事伸個手就好,有時候借住地方遺留下來的家具都會有一些殘留的毒。”


    “嗯。”


    安排好住處,唐與言跟幹將打了聲招唿,出門找了老頭買了一小桶珍貴的井水洗漱。


    井水幹淨透徹,倒影出黑紗鬥笠,黑紗後的雙眼像是野獸的瞳眸,亮著紫色的光芒。


    唐與言對自己的異樣恍若未覺,她舀出一碗水,伸手觸碰,發現沒毒,便摘下黑紗鬥笠準備洗臉。


    倏然間,桶裏的水麵上倒映出一張沾了些塵土的臉。


    唐與言用水擦淨後,露出一張五官端正的清秀臉蛋,初見時沒有多少驚豔之色。待看久了,就覺得每一處都獨具韻味,像一幅需要欣賞的山水名畫。


    唐與言唇角微勾,那張臉又變了個味道,像是言笑晏晏的小公子,帶著調笑的意味。


    月光照射下,唐與言的發絲根根被照得耀眼如銀色流光,一笑起來,像是冰雪初融、萬物複蘇。


    幹將不動聲色地收迴了視線,按耐住怦怦直跳的心,退迴了屋子裏。


    他想問毒聖把食物送了出去,今晚是吃幹糧還是出去吃,看到這一幕,還是打算自個兒啃幹糧。


    幹將不知道公子為什麽會喜歡毒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喜歡毒聖。


    他隻知道,這件事就如同吃飯喝水一般自然,難以割舍。


    ……


    唐與言洗漱完後,提著水放在屋外,“幹將,梳洗一下,明日出發後一段時間內可沒有水可以擦洗。”


    幹將嗯了一聲,把手中的幹糧吃完,把手伸出窗外拍了拍碎屑,才走了出來。


    唐與言把舀水的勺子給他,把手裏的黑紗鬥笠隨手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也找出幹糧開始慢慢吃著。


    待幹將洗漱完,迴來便看見毒聖已經睡了,身形瘦弱,比公子還要弱不禁風的樣子,仿佛風一吹,就會被風吹散。


    真奇怪啊,他為什麽之前不覺得毒聖這麽瘦弱。


    幹將這麽想著,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另一張布邊,躺了下來。


    明明毫無困意,但一想到毒聖就在身邊,就感覺十分安心,閉上了眼,倦意一層一層喚他陷入沉睡。


    次日一早,唐與言準時睜開眼,沒有賴床不起的習慣,徑直走到了窗邊,透過那半大的缺口,冷眼看著在牆邊東張西望的矮小老頭。


    她低聲道:“幹將,去看看我們的屋主是不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幹將聽到動靜就醒了,聞言起身,迅速閃出了屋子。


    五個唿吸後,藍白衣裳的青年男子提起了的精瘦老頭衣領,冷漠地看著他四肢晃動,腳下紋絲未動。


    唐與言見此,轉身走出了屋子,邊拍著身上的灰塵邊走了過來。


    幹將匯報道:“沒有其他人。”


    老頭晃了半天覺得沒勁,張口解釋道:“我不就想看看你們起來沒,要是起來了就給你們弄點吃的。”


    唐與言低頭看著他打轉的眼睛,不用多說就知道是滿口謊話。


    她淡淡道:“說實話,我不介意髒了手。”


    老頭一看糊弄不過去,視死如歸道:“我想著你們是不是還帶了什麽好吃的,我也想吃。”


    唐與言嗤笑一聲。


    老頭咳了兩聲,補充道:“要是你們出門了,說不定還能看看有啥遺漏的東西可以賣。”


    唐與言給了幹將一個眼神,幹將把人放下,老頭瞪了他們一眼,蹭蹭地跑走了。


    “真是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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