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非白站在自己院前的樹下,看著那顆枝繁葉茂的大樹,陪伴著他童年歲月的老樹,卻在那一夕之間,與自己的家人和相處得來的仆人們,一同灰飛煙滅。


    他盯著大樹看了許久,聽到有人喊他,才迴過神來。


    “公子,怎麽在這兒呆著?夫人請你過去。”


    晏非白微微側頭,“替我轉告母親,我晚些會過去的。”


    “是。”


    晏非白順勢環顧周圍,這裏是他時候的家,是早已經在記憶力模糊聊地方。


    院中一年四季都常青的大樹,大樹旁是自己弄的一盆盆栽,裏麵精心培育了一朵不知名卻豔麗如牡丹的花。那邊的紅牆上有他練內力的時候擦出來的痕跡,一片又一片淺淡的白,都包含著少時對強的渴望。


    院門口的土壤色澤與其他的相比有略微差距,他提起放在盆栽旁邊用於鬆土的鏟子,發現握住鏟子的手了不少,還非常白嫩,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高矮了些。^


    想到毒聖所提起過的夢,他倒沒有見怪,提著鏟子走過去把那塊較鬆軟的土挖了挖,挖出了一個鐵盒子。


    晏非白把鐵盒子上的泥土撣去,將上頭的蓋子打開,盒子裏是放著的一個如同琉璃一般的不規則石塊,他記得這石頭是在滅門案發生之前沒多,剛埋下的,是父親從族裏試煉中拔得頭籌得到的禮物,送給了他。


    沒想到夢中,這個也是存在的。


    晏非白把石頭放迴鐵盒子裏,將其埋了迴去,去找水盆洗了洗手,將沾了土壤的水傾倒於盆栽裏,權當給它澆水了。


    這朵花起來還是隔壁家的一個漂亮姑娘送給他的,他曾在心底幼稚的發誓以後一定要娶對方,最後卻敗在了一個詞門當戶對。


    如果隻是因為魔教少主這四個字,他倒不至於不在意這花費了時間和心血養出來的花。可是,隻是因為晏家沒了,門不當戶不對的,漂亮姑娘根本不願意搭理他。


    “真當我喜歡跟你一起玩呀?要不是你是晏家公子,誰願意跟你玩?做夢!”


    晏非白歎了聲,整理了下儀容,去找自己的母親。


    晏夫人妝容精致,衣裝華貴,舉止優雅端莊,她看到晏非白進門,從主位上站了起來,迎了過去。


    晏夫人握住晏非白的雙手,擔憂道:“晏白,你瘦了,是不是最近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晏非白一怔,他想起自己當時任性的纏著母親做飯,最後吃到了一桌子的好菜,卻忽略了一旁神色憂愁的晏夫人,現在想來,家裏可能是發生了什麽,最後才導致被仇敵滅門。


    等迴過神來,他笑道:“沒有,隻是太熱了,吃不下而已。”


    晏夫壤:“那就好。”


    晏非白主動跟晏夫人聊家常,逗得她不住得掩唇笑著,臉上的憂愁也淡去不少。


    晏夫人笑了會,道:“你父親總想要個女兒,跟隔壁家的姑娘一樣,貼心,可人。可我看來,晏白比隔壁家的姑娘更貼心呢。”


    晏非白道:“母親怎麽總是取笑孩兒,跟父親學壞了。”


    晏夫壤:“你呀,從哪兒學來那麽多機靈話?”


    晏非白瞥見母親耳鬢的白發,眼眸微暗,“母親,你頭上的白發越來越多了。”


    晏夫人頓住,她笑著把那縷白發捋到耳後,摸了摸晏非白的頭,“所以晏白更要努力長大,早些成家,再晚些就得讓你看到一頭白發的母親了。”


    又聊了會,晏非白見母親臉色不太好看,主動傳喚了醫師,待醫師到來前照顧好人,等醫師來了之後,便主動離開了。


    晏家是江湖大家,他的父親是晏家家主,江湖傑出的人才,母親自然是當家主母,不過是一位久居深閨中的大家閨秀。他們是兩的世界的人,能夠無視門當戶對的世俗,在一起相遇相愛,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他時候聽侍女們閑談八卦的時候聽到過,當年母親進門的時候請了高人來,高人還未見母親,隻是一進門,就斷言母親一旦入門一生都要與疾病相伴。父親十分惱怒他的言論,將人不客氣的請了出去,後來母親得了病,再去尋那位高人卻始終尋不到人。


    後來,遇到叔叔後他才隱約得知其中的真相


    晏家傳下來的功法不適合與普通人結為夫妻,因為普通人根本受不住那麽強勁的內力,母親能活到現在,已是非常難的一件事了。


    晏非白暗歎一口氣,迴頭看向母親的屋子,如果不是那位女醫師,不,應該是女神醫替母親調養身體,可能家裏別他晏家公子了,或許連大哥和二姐也不複存在。


    他迴到了院子裏,按照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修煉著心法。


    既來之則安之。


    它將自己拉入了晏家滅門案發生之前,或許就是想讓自己再一次體會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前提是他得靠這年幼的身體,活下來。


    ……


    此刻,唐與言他們搭襯牛車已經到了城裏,花無間謝過大牛二牛,拉著她往一個方向走去。


    唐與言問道:“你還記得去車馬行的路?”


    “記得。”


    花無間道:“這裏我當年來過很多次,很多地方在哪我都記下來了。”


    唐與言道:“怕是難有第二個人跟你一樣眼盲卻跟正常人一樣行走的。”


    花無間笑道:“那倒未必,我失明的那段時間害怕的連房間也不想出去,每日就靠著莫邪找來的盲書學字,或是練字。”


    “後來,因為習武的原因不得不離開屋子,漸漸地也適應了看不見的日子。”


    “之後出門,偶爾認識到一位江湖上的俠客,他就像是師父一樣,教我如何在失明的情況下,學會正常生活。”


    唐與言似乎猜到了那位俠客是誰,一位在江湖上實力雖不強,但是在被仇敵報複失明後,仍然能行走江湖的人。


    不過,那個人已經歸隱於世了。


    她聽花無間不緊不慢的著那時候的事情,最後點出那位俠客就是給莫邪盲書的人,也是在莫邪的委托下才來教導自己的。


    “沒想到莫邪的性子比幹將的性子冷,還會有如茨作為。”


    目盲之人最好的師父,便是同樣的目盲之人。


    花無間微微抬頭,像是在看不遠處應該存在的人,“所以比起幹將,我跟親近莫邪一些,不過在我眼中,他們兩於我是比九葉檀更親近的家人。”


    唐與言微怔。


    狼王之子六歲時就不曾在破軍部落裏出現了,恐怕在那時,就被九葉檀送走了。


    她的六歲,雖一人在屋中修習功法,不過隻要喊一聲,門便會被推開,一頭柔順長發的師父,會安靜的站在那裏,看著她。


    花無間笑道:“所以盡管坑九葉檀,不用顧及我,我們兩也就剩個血緣關係了。”


    唐與言心道一聲,的都是假話。


    去年不知道是誰冒著眼疾加重的危險一直保持目明的狀態為九葉檀撐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星象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見羽非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見羽非名並收藏星象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