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聶飛白還沒有迴來。


    幽幽燈火下,唐與言不再等下去,合上由沈煉抄錄後不斷翻看的名單,拿出信鴿,啟用這個道具,給師父寫了一封信。


    信中稟明了今天的情況,並且要求動用弑樓的力量,殺了……不,還是活捉宋煜吧,以殺的形式來捉。


    宋煜會成為一枚棄子,但在聶飛白那裏,他不是棋子。


    落完最後一筆,信鴿撲著翅膀從開了個小縫的窗擠了出去,衝上了天。


    話談會上的幾個小門派都沒有問題,帶的基本上都是新入門的外來者弟子,不是的,也是常年待在門派裏練功的,不太有可能跟宋煜背後的勢力有聯係。


    她來次隻是一場偶然,邀請她的君啟是外來者,暫且不算在內。


    從來到追風門起,到今天為止,遇到過的人唐與言一個個排除,除了宋煜,卻想不到第二個。


    是漏了?還是不應該把目光放在追風門內?


    崇餘郡一見,是宋煜提出的來找沈煉,她是前一天到的,倘若是沈煉傳信,就要等聶飛白迴來後確認他記憶中的時間。


    如果是宋煜跟沈煉眾多徒弟之一有聯係,或是屆時跟會到追風門的人有聯係,就得慢慢細查了。


    左右,宋煜都逃不過。


    ——子時不是她給聶飛白的時間,是她給宋煜的時間。


    弑樓畢竟是刺殺勢力,它要捉人的話,被捉得人,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唐與言伸了個懶腰,把記住的名單用燈火燒掉,把剩下的灰燼倒到屋內的盆裏,找了張紙給聶飛白留言,便離開了。


    子時的夜風很冷,唐與言從包袱裏找出一件保暖點的外衫披在身上,往沈煉徒弟們的住處走去。


    天上星光黯淡,月亮被雲霧遮蓋大半,行路所見,漆黑一片。


    唐與言依照著記憶走到了一處較大的院子,輕功蹬起,翻進了院子裏。


    院裏燈火皆熄,寂靜無聲,似乎都已睡去。


    唐與言探了好幾個房,屋內都是輕而綿長的唿吸聲,時不時會有被褥被翻動的聲音,還有幾個能聽見打唿嚕的聲音。


    為了不被人當場發現,她沒有親眼去證實裏麵到底是誰住得,根據唿吸確認有人,有幾個人後,便離開了。


    人數與她知道的一致,第二個人是沈煉某徒弟的猜測也可暫且拋卻。


    查完這個,沈煉那邊不好去探,唐與言偷摸迴了自己被安排的住處。


    葉如霜和洛琳琅不在,床榻上被褥有被壓過的痕跡,看來是下線了。


    知道這一結果,她放下心來,從行囊裏找出玉骨生脈膏,藏在袖中,打算等明日從崇餘郡迴來後再給沈煉。


    做完這一切,唐與言點起了油燈,拿出沾了毒血的瓶子,開始研究起來。


    一夜未眠,弄清楚劇毒來源的唐與言把毒血銷毀,運功清掉體內最後的毒後下山。


    大清早的崇餘郡早已熱熱鬧鬧,賣早食的攤位擺了好幾條長街。


    聞到了空氣中泛著的香味,唐與言感覺肚子叫了聲,想到昨晚就啃了兩個幹巴巴的餅,找了個餛飩攤子坐了下來。


    她點了份大碗的餛飩,看著街道上的行人,一時間仿若有種身在鬧市心寂寥的錯覺。


    直到身後飄來的熱氣和冷風撲來,她才迴過神。


    “姑娘,熱騰騰的餛飩到勒!要加香菜嗎?”


    唐與言愣了下,搖頭,“不用了,謝謝。”


    “好嘞。”


    店家說完,跟旁邊的客官聊了幾句,用身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又走到了密密麻麻擺放著東西的桌子上煮起了餛飩。


    唐與言慢慢吃著,不斷迴想著之前的事情,忽然她想到了一個人——


    那在轉角處碰到的扒手小男孩。


    唐與言抬起右手,把袖子褪至手肘細看,發現手腕處有一個紅黑色的圓點,凝神看著,那不是圓點,而是針尖般大小的毒刺。


    這般大小所造成的疼痛,的確有可能讓她毫無察覺。


    最主要的,還是上麵的毒為何讓人好無所覺。


    “姑娘,你皮膚好白哎,嘿嘿!”


    唐與言抬眸掃了眼,發現隻是個沒習武的人,又低下頭,運功將毒刺逼出。


    刺倒飛而出,還未飛至半空,就被唐與言用內勁打落,落在了她另一隻手的掌心。


    唐與言把刺收好,剛抬頭就看到那個神色猥瑣的人慌張地離開了。


    她心底冷笑一聲,快速把餛飩吃完,付完錢,迴追風門。


    把玉骨生脈膏給了沈煉,唐與言跟君啟告別。


    唐與言道:“我有急事需要離開這裏,幫我跟你徒弟說一聲。”


    君啟道:“我建議你自己親自跟他說。”


    唐與言頓了頓,“他人在哪?”


    “在掌門那裏。”


    君啟頓了頓,說道:“我打算半個月後就去東海那邊碰碰運氣,追求一下進滄雲仙島。如果你碰上了葉如霜和洛琳琅她們,能幫一下就幫一下,就當是你鴿了君如風的補償吧?”


    鴿?是未赴約的一種形容?


    唐與言道:“可以,我先走了。”


    “好。”


    唐與言去了李掌門那裏找人,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君如風神色冰冷地看著李軻,李軻笑眯眯地看著君如風,一冷一笑,相對而視,怪異極了。


    唐與言跟君如風剛提起這件事,對方轉過頭看向她,開口問了一件她沒想到的事情。


    “昨日,沈煉就跟我說了這件事,如果你不是現在走的話,不如當下打一架。”


    李軻道:“喊什麽沈煉,喊沈大俠,當然私下愛怎麽喊怎麽喊。”


    君如風沒理會他,隻是專注地看著唐與言。


    唐與言道:“現在就走,有空再約。”


    君如風頷首,“可。”


    他的言行舉止,若不是知曉他是外來者,唐與言還真容易把他誤認為哪家性格內向的貴公子。


    她看了眼李軻,打了個招唿,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李軻跟君如風說話的聲音。


    “你不跟她打是好事,這要是打起來了,說不定你也跟沈煉一樣差點沒了半條命!”


    李軻繼續道:“不過你要是跟我學,肯定比沈煉要好得多。”


    君如風沒說話。


    身後陸續傳來李軻的聲音,唐與言踏過門檻,順手帶上了門,將聲音阻隔起來。


    毒刺上的毒不隻是植物能造成的毒,還有一些唐與言分辨不清的毒素,所屬應是她尚未了解全的毒物。


    看來要迴去找師父詢問了。


    唐與言找到紅棗,牽著它下山,在崇餘郡的客棧稍作休息,把前一天少睡的覺補迴來了。


    次日,趕赴主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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