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了嗎?!”


    花無間道:“他沒有瘋,他要是不這麽做,守不住他要守的人。”


    唐與言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問道:“什麽原因?”


    “這件事還要從五年前提起,毒聖前輩做好聽的準備了嗎?”


    “沒有。”


    花無間頓了頓,笑道:“你若是沒準備好,又為何叫我停下來呢。”


    唐與言伸手點了點額頭,有些煩躁地說道:“不知道就可以當做不存在,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你就精簡一下一筆帶過吧。”


    “好。”


    花無間簡略的講了一個故事,有兩個人從小時候一起相伴成長到大,他們性情誌向相投,情義非凡,在及冠後結義為兄弟,有一位成為了狼王,而另一位成為了狼王的左右手。


    狼王驍勇善戰,其兄弟也不遑多讓,不過狼王太過重情重義,在權衡一事上大多由其兄弟來幫忙做決斷,久而久之,就有言論說狼王的兄弟,更適合做狼王。


    狼王非常相信他的兄弟,所以完全不理會這些流言,如往常一樣器重其兄弟,隻不過有次因為兄弟遠行替他辦事的時候,下了的一個不適合狼王做出的決斷,導致流言更兇了。


    “流言久了,本就在權衡之外的人總會起那麽點心思,尤其是當他的娘親時不時挺著一個大肚子每日念叨的時候,奪權就發生了。”


    唐與言道:“但在斛術下一任狼王,是你的父親,九葉檀。”


    花無間道:“是,他們的爭鬥沒有帶來什麽好處,反而讓我父王奪得了狼王的位置,因此,他們冷戰多年,八年前才漸漸恢複了來往。”


    唐與言在花無間停頓的時候說道:“我可不可以這麽猜測,流言的主謀就是你父親。”


    “當然可以這樣猜測,不過流言隻能推動他對斛術的不滿和對狼王的野心,卻動搖不了他們的兄弟情義,若真的情深義重,這一點流言,又有誰會在意?”


    花無間道:“可惜了,八年前也不過是斛術的一廂情願,堪堪維持了三年,在五年前因為你的事情,斛術的部下跟他起了爭執。暗地裏的勢力沒有根本管斛術的意思,他們就開始了內鬥,這是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呢?”


    “更好笑的是,斛術重情重義,以為全部都是自己的鍋,一心想要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開始爭吵還緩和了一段時間,到了後麵,斛術發現了自己的部下大部分被收買後,更是心灰意冷,退隱離開。”


    唐與言道:“聽起來斛術並沒有欠他們什麽,為什麽迴來後要馴狼?”


    “許是人老吧,一心以為他們被收買是因為自己的不作為,聽到有人要被懲戒,立刻頂上去幫忙。”


    花無間站起了身,說道:“且不說斛術的愚鈍與一廂情願。太過重情重義,從而會下意識忽略兄弟和部下的異樣,去關心他們,又容易被說成疑心重不信任的表現,這兩樣之間的平衡,找不到,就是錯。”


    “毒聖前輩,希望你引以為戒。”


    他說完後就離開了,留下唐與言自己一人去思考。


    引以為戒?花無間在暗示著什麽?是在告訴自己,留意好身邊的人嗎?


    她身邊又有什麽人可以值得信任?可以成為真正的朋友?大多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


    不說斛術了,就連從小為玩伴的聶飛白她了解對方,對方也了解她,他們可以稱之為朋友,有一時的心有靈犀,卻做不到完全的信任。


    ——斛術能夠全心全意信任一個人,一群部下,她做不到。


    唐與言拋開雜念,想到斛術之前在劇情副本時表露出來的態度,定了定心。


    因為外來者這樣特殊的存在,讓斛術能夠把憋了五年的事情到現在才說出來,又願意發表出自己的意見,不像之前不喜說太多話,應該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至少……按他的性子,想要安心等待生命結束,也得為後輩去操心操心外來者的事情。


    想歸這麽想,唐與言還是出去一趟托人轉告花無間,讓他幫忙多留意一下,其他的,她也做不了。


    馴毒物她還能幫點忙,馴狼就算了。


    ……


    近幾日,唐與言都沒有等到九葉檀上門,因為預留的時間並不算充裕,還要以防大雪天出現什麽像冰雹那樣猝不及防的變故,她決定主動去問。


    守衛幫她傳完話迴來後,便領著她一路在氈帳群裏左轉右繞,走到一個跟其他相差不大的氈帳前,喊道:“狼主,人已帶到。”


    “讓她進來吧。”


    “是。”


    守衛掀開簾帳,“毒聖閣下,請。”


    唐與言走了進去,身後的簾帳被放了下來,隔絕了裏外,隻有帳內微弱的燈火亮著光。


    九葉檀席地而坐,身前擺著一張小矮桌,桌上有一大堆紙張,紙張兩側不知道用什麽條狀東西固定住,他正在拿著毛筆在這些紙上寫著。


    握筆姿勢不太對,不過看他寫的挺流暢的樣子,唐與言也沒有說,主動坐在遠處的長席上,等九葉檀先開口。


    九葉檀邊寫邊道:“毒聖,最近住的可還好?”


    唐與言沒明白九葉檀為什麽一開口就問這一些瑣事,不過還是說道:“還可。”


    “你覺得我的孩子怎麽樣?”


    唐與言:“?”


    九葉檀笑道:“好了,本來打算讓你們再相處相處,不過看你挺著急的樣子,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找我嗎?除了素羽的事情。”


    “……”


    這還有的說嗎?她不想提花無間,九葉檀又都把自己能說的路都封了,隻剩下師父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九葉檀這麽好說話,大概也猜到了。


    唐與言直言道:“師祖是在陰謀暗鬥中被殃及的,所以,弑樓變成了現在這樣,但這一切的根本是這個弱肉強食世道的不公,弱者沒有人權,狼王,你想要推翻它嗎?”


    九葉檀聞言笑出了聲,“毒聖,不得不說,你師父的想法似乎有些太天真了。”


    唐與言道:“是嗎?但你不能否認,弑樓定下的那一係列違背江湖規矩的規則沒有成功。”


    九葉檀把手上的東西寫完,擱筆起身,走到唐與言麵前隔了一段距離坐了下來,“弑樓不接,總會有人接,況且,你們定下的刺殺次數不也是在以對方的強弱決定他的生死?並沒有發生什麽改變。”


    “素無情再強,她終究是一個人。”


    唐與言低笑,“不,師父她還有我,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以後還會有第三個人,第四個人,就看狼王願不願意加入了。”


    她沒有用天下至毒這一類話來威脅,九葉檀能教出花無間這樣的人,不會是個怕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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