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筠出現在門口,廳內眾人紛紛露出不同的神色。


    有的驚訝,有的喜悅,有的憤恨,還有的好奇,幾乎沒有任何人的表情是相同的。


    坐在主位的林市長率先起身,熱情地走過來道:“葉警官來了,我還以為你有事在身不便前來,快快請進。”


    葉筠雖不在乎林市長的身份,可也不能失了禮數,稍稍欠身低頭道:“承蒙林市長邀請,我一收到消息就趕來了,是不是遲到了,還望林市長不要見怪。”


    林市長像個熱情的長輩一般扶著葉筠的肩膀向廳內長桌走去,臉上洋溢著十分開心的表情笑道:“沒有遲到沒有遲到,能來就好,來來來快請坐。”


    葉筠來到桌邊和朵菱並肩站定,他快速掃視一圈廳內眾人。


    長桌左邊分別坐在林奕可,一個與高舒有幾分相似的中年人以及高舒,右邊坐在齊建形和兩對中年夫婦,還有一名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子。


    那名女孩子長得眉目刁立,看上去不太好相處,此刻她正一臉好事的樣子盯著葉筠。


    葉筠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她,隻是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了。


    從分座的位置就能看出,這些人明顯分成兩派,高舒這一方處於絕對的劣勢。


    葉筠臉上笑意變濃,他與林奕可和高舒點了點頭,然後便領著朵菱坐在了左邊。


    看到葉筠挨著自己坐下,高舒臉上露出了喜悅和放鬆的表情。


    林市長迴到主位,指著葉筠道:“葉筠葉警官,相信大家基本都聽過他的名字,最近一段時間葉警官可是風頭正盛,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他結交,沒想到我林某人還算有幾分薄麵,能邀請他來參加家宴。”


    說著林市長看向右手邊坐在齊建形旁邊的微胖中年女人道:“葉警官可是玄真道張天師接班人,又是我恆月市功臣,今天我們隻聊家常不談其他。”


    中年女人臉色一變,她最近沒有心思看新聞,不知道葉筠竟然跟赫赫有名的張天師有關係,又聽到林市長的警告之言,頓時臉色死灰非常難看。


    葉筠似笑非笑地看向對麵幾人,見他們全都緘口不言,差點笑出聲來。


    “張哥,人都到齊了,上菜吧。”林市長很滿意大家的表現,抬首跟門口的管家說道。


    張管家欠身閉上房門,出去準備上菜,這時葉筠忽然開口道:“林市長不急,我剛才在門口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好像是跟恆月大學那次異靈屠校事件有關,既然我來了,不妨大家把話說開,也免得這頓飯吃的不開心。”


    在場之人全都臉色一變。


    誰也沒想到葉筠居然主動挑起事端,這讓剛剛平息了風波的林市長臉色也有少許不太好看。


    大廳內鴉雀無聲,對麵微胖中年女子幾次想起身都被他旁邊的男人攔下,葉筠看到此情形淡然一笑道:“怎麽不說了,我可是抱著解決此事的態度而來,若是幾位沒什麽想說的,那此事就此作罷如何?高舒跟此事沒有關係,我希望以後不要再有人拿此事找她麻煩。”


    聽到葉筠為自己出頭,高舒心中非常高興,即便她在看到今日的朵菱後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可此刻也有種被心上人寵愛的甜蜜。


    葉筠的話像是點燃了導火索,對麵的微胖女人終於坐不住了,她奮力甩開旁邊之人,起身拍桌道:“既然葉警官這麽說了,我也不藏著掖著,我是齊建斌的媽媽,一年前恆月大學出事,你在未確定的情況下打死我兒子,此事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說法!”


    微胖女人雖然表現的十分憤怒,但在葉筠眼中卻是色厲內荏,全然沒有剛才門外聽到的那般兇悍,看來她還是有所顧忌,這也說明此人也並非是無腦子的蠢貨。


    葉筠緩緩起身不急不躁道:“原來您是齊建斌的媽媽,失敬失敬。當時我的確是打了齊建斌幾下,但誰又能證明是我殺了他。”


    微胖女人頓時語塞,她想過葉筠可能會有無數種狡辯之詞,可沒想到他竟然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壓根不承認殺人之事,這讓她突然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這時那名女大學生突然開口道:“葉學長身為堂堂張天師弟子,怎麽連自己做過的事都不敢承認。”


    葉筠好整以暇地瞅了她一眼,用疑惑的語氣問道:“這位同學,你親眼看見我殺齊建斌了嗎?”


    女大學生眉目一立道:“葉學長莫非忘了,我也躲進了圖書館,而且我親耳聽到張季說你殺了齊建斌!”


    聽到女大學生這麽說,葉筠忽然想了起來,這個女學生正是在他後來放進圖書館那批人其中之一,她跟張季、高舒等人認識,當時和高舒還起了衝突,好像叫李齡。


    “親耳聽到,這麽說你沒親眼看見我殺人嘍。”葉筠輕笑道。


    李齡氣急敗壞道:“葉學長,難道你非要讓我們找來張季當庭對質嗎!”


    葉筠臉色一冷:“找來張季又如何,他隻見我打了齊建斌幾下,何曾看見我殺人了!當時學校內戾氣衝天,不知多少學生受戾氣侵染變異,又有多少學生因承受不住戾氣灌體和異靈恐懼而斃命,當時我尚未修行,僅憑一截斷木就能打死一名變異者,你們相信嗎!齊建斌之死到底是戾氣所致還是因我而起在沒有拿出實質證據前,憑什麽亂嚼舌根!”


    葉筠的厲聲喝問讓對麵幾人啞口無言,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多了,齊建斌的屍體也早已被鎮異局火化,哪裏還有什麽實質證據。


    “可……可你憑什麽斷定齊建斌變異了!”微胖女子還想爭辯,但底氣已大不如前。


    葉筠麵露不屑道:“那你又憑何斷定是我殺了人呢?”


    問題又迴到了原點!


    齊家人將齊建斌之死怪在葉筠頭上全是聽張季所說,但很早之前他們就發現了張季話中的漏洞,當時張季隻看到齊建斌不動彈了,並沒有上去探明他是否失去唿吸,而且張季很清楚記得葉筠曾說了一句齊建斌未必死了,之後怕他變異暴起還將其捆了起來,事後鎮異局屍檢也隻查出齊建斌體內有大量戾氣殘留,他的死究竟是外力所致還是戾氣所致誰也沒有給出明確的定論。


    這時微胖女子旁邊的男人麵色陰沉道:“可你當時為何不製服他反而要下那般狠手。”


    葉筠奇怪地看向那人:“您是說我在那種危險的情況下還得保存著良好的分寸?不知道張季有沒有告訴你們,齊建斌已經暴起咬人了,若不是我果斷出手,那名叫徐婷婷的姑娘恐怕早就被他咬死了。”


    對麵幾人再次沉默。


    葉筠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一聲聲輕響猶如重錘砸在齊家人的心頭。


    “葉警官,就算你沒有殺我弟弟,可他的死你也難辭其咎吧。”戴著金絲眼鏡的齊建形麵無表情地輕聲說道。


    葉筠手指忽然停下大笑道:“好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既然齊家人如此難以平憤,那殺人的罪名就由我背了吧,幾位想如何針對我這個殺人兇手,我全部接下,但你們若牽連旁人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說著一股強大的氣勢自葉筠體內驟然爆發,對麵幾人除了齊建形全都氣息一窒,頓時麵露難受之色。


    “葉警官息怒。”一直沒有說話的林市長見場麵即將失控,連忙開口道,“這件事你們雙方都沒有錯,不如看在林某的麵子上握手言和怎麽樣。”


    聽到林市長放話,廳內可怕氣息突然消失,葉筠麵露微笑好似沒事人一樣道:“全由林市長做主。”


    說罷葉筠坐下,皮笑肉不笑地望向對麵幾人。


    壓力驟然消失讓那幾人忍不住大口喘息,齊建形拍了拍父母的背隨後麵帶微笑道:“林市長所言不錯,我們的確不應該把建斌的死以莫須有之名強加在葉警官身上,既然事情講開了,還希望葉警官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葉筠哈哈一笑道:“齊二公子這是什麽話,以後說不定我們要經常打交道,哪有什麽怪罪不怪罪的,倒是齊家若還有什麽不滿,我稍後以酒賠罪如何。”


    “葉警官快人快語,建形佩服,今後一定要多向您學習才是。”


    葉筠和齊建形同時大笑出聲,看上去就像多年好友一般。


    林市長和坐在高舒身邊的中年人看向此二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他們仿佛在看兩個不知活了多久的老狐狸一般,這般心機幾乎不可能在這麽年輕的人身上出現!


    這時張管家帶著幾名保姆模樣的人端在菜肴進來,很快長桌上便擺滿了各式美味。


    林市長舉起紅酒杯笑容滿麵道:“今天齊家和葉警官一笑泯恩仇實乃幸事,以後還望你們多親多近,多為我們恆月市做貢獻,包括萬山和李老板也一樣,恆月市的建設可離不開你們啊,來我們共飲一杯。”


    在座之人全部舉杯,在奇怪的氛圍之中喝下了這杯酒。


    隨著宴席展開,眾人逐漸忘記了剛才之事,開始頻頻敬酒,被敬酒最多的除了林市長便是葉筠,葉筠雖然酒量一般,但喝點紅酒還是可以的,所以基本來者不拒,一時間廳內賓朋歡笑,氣氛倒也緩和了不少。


    期間高舒附耳過來悄聲問葉筠:“你當時真的沒殺齊建斌?”


    葉筠掛著神秘微笑道:“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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