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慧方大師,你在說什麽?”小白沒有迴答,白鴿覺得先看看情況。


    慧方笑而不語。


    他一直能看出自家徒兒不是這世間之人,後來又覺得與他投緣,所幸結為師徒。


    本以為謝紓情況特殊,卻不想他又遇見了一個異世之魂。


    而這個異世之魂,比起自家徒兒還要強大。


    “施主和我徒兒,有緣。”


    “……”這兩個字,老和尚都說了多少遍了?


    “這緣分來之不易,還請施主珍惜。”慧方麵目和善,垂眸間,恍若有大慈悲。


    白鴿微頓。


    她隱約察覺,這幾個位麵中都會遇到同一個人類。


    但她並不在意,甚至沒有想過對方的目的。


    事實上,若不是有那任務,白鴿甚至不會與他產生交集。


    隻是……


    白鴿指尖撫上唇角。


    好像有什麽變了。


    這幾個位麵,那個人類都在。


    但是,如果他突然不再出現……


    白鴿指尖蜷了蜷,深潭般的墨眸泛起微瀾。


    “夫人……”


    謝紓的聲音響起,白鴿側眸,老和尚不知什麽時候出去了,謝紓走到她的床前,半蹲在她的麵前,正緊張地看著她。


    “謝紓。”少女還沒有恢複,麵色蒼白,像是隨時都要撐不住。


    謝三爺心髒一揪,輕聲道:“夫人你別說話,好好休息。”


    白鴿伸手撫上他的臉,感受到她的印記,那印記正一次次地加深。


    她不知道這個人類有沒有前幾個位麵的記憶,若說沒有吧,他每個位麵都會纏著他,但若說有吧,看他有時候憨憨的又不太像。


    不如趁小白不在,直接問好了。


    “謝紓,你……”


    空氣寂靜了一瞬,沉悶壓抑,她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白鴿閉上嘴巴,沉默了半晌,等著那電流消退。


    嗯,這個場麵,她在書裏見過。


    “夫人你堅持住,我去叫大夫……”謝紓見她麵色更白了,立刻起身就要去找大夫。


    一隻手拽住他飄起的衣玦,硬生生把他拽停。


    “咳,不用。”叫了大夫也沒有用。


    “可是……”謝紓看著自家夫人,無措,焦急,惶恐,那些糟糕的情緒漫上了心頭。


    他握住少女冰涼的手,眼眶微微發紅。


    白鴿眼角一跳,用另一隻手拍了他一下,“水。”


    她還沒死呢,哭什麽哭呀。


    總是喜歡哭,該不會還是個小孩吧?


    人類的壽命不長,最喜歡哭的時期就是幼年。


    “……”幼年?人類幼崽?


    已經一千歲的老年·鴿心中忽的升起一絲罪惡感。


    謝紓沒來得及掉眼淚,忙轉身倒了杯溫水,扶著白鴿喂她。


    白鴿就著他的手,抿了口杯裏的溫水,看著謝紓的眼神一眼難盡。


    人類的壽命就那麽長,再怎麽都不會比她大。


    還是不要想這種讓鴿難過的東西了。


    白鴿走神之時,唇角微熱,待迴神一看,是謝紓伸出指尖拭去她唇角的水漬。


    他靠得很近,專注又認真地擦著,像是對待某種珍寶。


    “夫人,還要嗎?”見她麵色好了些,謝紓鬆了口氣,拿著水問道。


    白鴿搖頭。默默地看著他不說話,隻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挺可愛的……


    謝紓茫然地看著自家夫人唇角的那抹淺笑,頭頂傳來的輕微觸感,不輕不重,似是在撫慰著他。


    眼眶微熱,謝三爺險些落下淚來。


    眼淚剛要出來,白鴿警惕地出聲打斷,“再、再來一杯?”


    眼淚半落不落的謝紓:“……”


    -


    小白迴來後,驚奇地看見事情已經解決了。


    白鴿對他表示鄙視。


    這靠不住的兔子。


    【白鴿大人,您剛剛觸發了禁製?】


    “……嗯。”


    【白鴿大人還是不要暴露方舟號和您的信息哦,不然太危險了。】小白可愛的聲音有幾分嚴肅。


    【我們並不是這些位麵的人,還是不要過多牽連比較好,任務才是最重要的哦!】小白警告。


    “哦。”白鴿慵懶地打了嗬欠,不知到底聽還是沒聽,她翻了個身,蓋上被子。


    一旁的謝紓見了,上前幫她掖好被角。


    沒照顧過人的謝三爺,最近已經很熟練地照顧自家夫人了。


    白鴿順勢將他拽住,拉到床上。


    “和我睡一會。”


    “夫人我不困。”謝紓搖頭,想要下床,讓白鴿睡舒服一點。


    “睡。”白鴿淡聲吐出一個字。


    “好的。”謝三爺安分地躺迴床上。


    白鴿拉了拉被子,將兩個人蓋好。


    謝紓被白鴿的病嚇到了,這幾日親力親為地照顧她,一點都不敢鬆懈。


    精神太過緊繃,他晚上根本沒有睡好。


    此時躺在床上,身邊是自家夫人溫涼的肌膚,鼻尖縈繞著她的香氣,謝紓放鬆了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白鴿也閉著眼,正要進入睡眠狀態,腰間就環上了一隻手,將她拽進了一個懷抱。


    “……”幽幽地睜開眸子,卻見謝三爺眼睛緊閉,那眼下一片淺淡的青色,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無意識的抱緊白鴿,謝紓睡夢中,輕聲呢喃:“夫人……”他的眼角微潤,一滴透明的液體滑落。


    白鴿伸手接住,那淚水滴在她的手心,隻覺滾燙一片。


    她忽的仰起頭,溫柔地在那濕潤的眼尾,落下一吻。


    舌尖輕舐,有些苦。


    不是甜的。


    白鴿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默默地將自己蜷成一團,被謝紓整個抱住。


    二人相擁而眠。


    等白鴿恢複得差不多的時候,邊境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那些蠻人被打退了,她那便宜老爹的傷也沒事。


    皇上大喜,封賞了好多東西。


    秋爹已經是大將軍了,賞他太多也不合適,但秋家人少,於是連白鴿這邊也得到了不少的封賞。


    而有一件奇怪的事是,那天給白鴿治病完後沒多久,便再也沒有人見到慧方大師。


    謝紓去了好幾次青岩寺都沒有見到人。


    最後隻找到了一封給他的信。


    慧方並沒有提他去了哪裏,隻是平平淡淡地告別。


    好多人都去找慧方大師的下落,可是始終都沒有找到。


    這個坤儀國的前國師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有人說,看見慧方大師變成一隻鳥飛走了,有人說他迴歸了佛祖。


    但誰也不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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