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林真迴到家裏,吃過晚飯,收拾完碗筷,燒了些水讓周麗簡單的擦洗了一下,換上餘苗給的衣服。


    在屋裏燒了炕,穿的少些,林真這才看到周麗的腹部有些許的隆起。


    “幾個月了?”


    林真指了指周麗的肚子,低聲問了一句,如果沒記錯的話,周麗這個孩子應該是生不下來的,書裏寫的,好像是要晚一些,才會有個女兒。


    “三個月。”


    周麗低聲迴答著,剛懷上的時候,吃什麽吐什麽,許母便罵她嬌氣,本來想給她好好補一補的,看她什麽都吐,覺得沒有必要,反正吃了也是吐,不如少吃點,或者是吃些差的,要不然吐出來,全是浪費。


    “許家是個什麽情況, 你還想過下去嗎?”


    林真歎了口氣,直接問了出來,周麗也就比她大兩歲而已,可這張臉,已經是被折磨成了老阿姨,一點二十歲該有的樣子都沒有,已經在許家磋磨了這麽多的時間,要是再繼續下去,還真不知道會過成什麽樣子,男人靠不住,婆家更不會是依靠,這樣過下去,真的有意義嗎?


    “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如果不過下去.......許家不要我,周家也不會收留我,甚至.......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


    周麗的眼淚滴落下來,林真一怔,確實是這樣,這個年代的女性,離婚之後真的是沒地方能去,而且,也沒有什麽謀生的能力,找工作不容易,出門全要介紹信,要是離了許家,周家是不可能會收留她的,沒準還會把她打一頓,把她罵迴許家去。


    可是過下去,那就得靠她自己強硬起來,不能總當軟柿子,任由婆家人捏扁揉圓。


    “因為缺糧,許家第一時間就讓我一天隻能吃一餐,我本就是個孕婦,哪怕會吐,也會有餓的時候,想著許柱幫我去做些吃的,不管什麽,能吃飽行,結果,婆婆把家裏的所有能吃的東西都鎖了起來,防的就隻有我一個,弟媳迴了娘家,有人給吃有人給喝,婆婆更是看我不順眼,說同是兒媳婦,怎麽別人能迴娘家吃喝,而我.......什麽也拿不迴來.......”


    “我迴周家那天,到院門口就聞到了肉味,許柱說,看來我們迴的正是時候,我隻笑笑沒有接話,因為我很清楚,家裏的肉,從來都不會落到我的碗裏,一見我進門,爸媽第一時間,就把肉碗交到周天賜的手裏,讓他迴屋去吃,就連桌上的野菜餅子,也說是按著人頭來算的,沒有我的份,一聽我們是迴去借糧的,更是直接把我們推出了家門,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出嫁的女兒,惦記娘家糧食的。”


    說到這裏,周麗扯出一抹笑,實在是心涼,怎麽也沒想到,生養了自己一場的爸媽,竟然會對她如此絕情。


    “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嗎?”


    林真可以想象得出來,周家人是才能樣的麵目,雖然沒有相處太多的時間,不過,她很確信,在周家,重男輕女的想法是根深蒂固的,整個周家,唯一能在缺糧的情況下,還能吃上肉的,隻有周天賜一來,周麗對周家來說,早就在她出嫁的那一刻,沒有了任何關係,不可能會出手相助。


    “我也不知道,如果有的選,我也不想再迴許家,更不願迴周家,可是,我能去哪?我自己也不知道.......”


    以前,周麗還覺得許柱這個人,年紀大會心疼人,麵對許母的時候,不太會和她站在一起,不過,在許母看不見的地方,對她還是不錯的。


    可是,經過這些日子,她才發現,許柱也不過如此。


    他一天能吃三餐,自己一天隻能吃一餐,還全是些剩菜剩飯,本來懷孕就難受一些,再讓她吃這些,根本吃不下去,許柱不為她在婆婆麵前爭取一下,反而還責怪她太挑食,他說這年頭,有的吃就不錯了,根本不是挑的時候。


    哪怕是想吐,也得忍著,都是要當媽的人,總得為孩子想一想,沒準等孩子生下來,婆婆就會好好對她。


    這樣的男人,怎能不讓她心寒。


    打聽到三嫂在紡織廠上班,馬上就拉著她進城,一路走過來的,本就長期吃不飽,走在路上,累得她幾度昏厥,許柱不說安慰幾句,隻會一個勁的催促她快一些,早點找到三嫂,才能好好保住孩子,畢竟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還是有些期待的,隻是,他完全不提,明明是許家的孩子,為什麽要到三嫂這裏來養胎,就因為三嫂對她好,所以就把她當成包袱甩給三嫂,這個男人實在是讓她太失望。


    “先睡吧,安心在這裏住下,以後的事情,再好好想想。”


    林真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想要努她離婚,可那是她自己的路,婚姻大事,實在不是她能做主的,而且,她現在正是傷心的時候,恐怕腦子也清醒不了,不管她怎麽想的,至少得在清醒的情況下做決定,這樣才不會後悔。


    看著周麗睡下,林真才披上衣服,出了院門,算算時間,羅家兄弟也該迴來了,她有些擔心的在巷口等了一會,這是他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不管怎麽樣,還是會有些擔心的,主要是,向晚也是第一次安排,要不是周麗今天過來,她肯定是要跟著一起過去的,真怕會出什麽亂子。


    好在,等了沒一會,便聽到了腳步聲,越來越近,借著微弱的月光,林真看清了來人,正是羅家兄弟。


    “怎麽樣,還順利嗎?”


    林真看到兩人好好的迴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隻要人是安全的,其他都好說。


    “很順利,錢已經給了向晚,她說明天會親自送過來給你,我們把她送到家才迴來,一切都順利。”


    周成義這麽一說,林真更是放下心來,他們倆還能把向晚送迴去,也算是心細的,林晚從衣兜裏掏出準備好的五十塊,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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