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繞過一處花叢,踏過一座小小的棧橋,來到小亭當中,見到白素貞之後,微笑道“白姑娘。”目光落在她那絕美的臉龐上,暖陽照耀下,更透出幾分瑩白。


    微風吹拂,白紗飄搖,她的裙擺亦隨之輕輕擺動,宛若一朵盛開的白蓮,莊嚴而聖潔。


    “許相公”


    白素貞微微一笑,霎時如百花綻放,一對剪水秋瞳落到許仙身上,如同秋水泛波,盈盈施了一禮,淺笑道“我本以為許相公你要過幾天才會過來呢,沒想到卻這麽快,快請坐吧”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心中也是微泛漣漪,莫名生出幾分親切感。


    兩人在亭中石凳上坐下,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視線又下意識的望向別處,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於是小亭中的氣氛就變得十分古怪。一時間,隻有微風拂過白紗的聲音。


    許仙心中苦笑,這詭異的氣氛算怎麽迴事,好尷尬啊難道就這麽幹坐著不成輕咳一聲,張口道“我”


    恰在這時,白素貞同樣向他望來,輕聲道“許”


    兩人目光相觸,都覺有些不好意思,白素貞忙道“你先說”同樣的話卻從許仙口中傳來,臉『色』不由一紅,再不知該如何開口。


    許仙見白素貞俏臉微紅的模樣,比之平時的聖潔又多了一分嬌媚,動人無比,端是令人心動,不禁多看了幾眼,笑道“還是我先說吧”


    白素貞輕輕點頭,道“許相公請講吧”


    許仙故作輕鬆道“我與白姑娘並非初次相見,就請你喚我漢文吧”


    聽到他這樣說,白素貞心中的緊張也緩解了不少,輕唿一口氣,同樣笑道“既然如此,那也請漢文你叫我素貞吧”輕唿一口氣,把一對鳳目向許仙看去。


    許仙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深吸一口氣,道“素貞,實不相瞞,我是修道之人。”


    白素貞聞言不禁輕啊一聲,美眸中滿是驚訝之意,她沒想到許仙開口說的竟然是這件事。修道之人嗎憑借自己千年的法力,為何先前卻沒看出來呢難怪她總覺得許仙身上有種難言的神秘氣質,飄然幽遠,或許便是因為這個的原因吧


    正思索間,就又聽許仙道“那麽素貞你到杭州來又是為了什麽呢”目光灼灼地向她看去。


    白素貞沒想到許仙會突然這樣問,不由微慌,開口道“我,我是因為家中變故,才會來這西湖之畔定居的青兒她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許仙神『色』一肅,起身長歎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我以一顆真心待素貞你,你又何必欺瞞我呢”


    是的,這就是他前來的目的,將所有的前因後果全部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按照原本劇情的發展,這些事大概許仙是永遠也不會知道的,像個糊塗蟲一樣自始至終被蒙在鼓裏。等到最後一切都爆發出來,再也隱瞞不住的時候,就釀就了那樣悲慘的結局,夫妻分離之苦,母子分離之痛。


    善意的謊言,一旦被戳穿,便如虛幻的泡沫,所造成的傷痛恐怕會更大吧


    假如自己依舊裝作不知,她為了報恩也是有很大可能嫁與自己的吧但在那樣的欺騙下,帶著名為謊言的麵具去生活,又怎麽會開心呢與其時刻都提心吊膽,反倒不如在一開始都講的明明白白,坦誠相待。


    無論有什麽困難,哪怕再大的風雨,也能攜手麵對吧無論是作為她的官人,還是她的道友。


    見白素貞仍就有些猶豫,許仙道“我已經見過法海了。”隻為了避免她悲慘的命運,到了這時,卻顧不得許多了。


    白素貞聞言身體輕輕一顫,眼中滿是震動之意,看了許仙的目光有些複雜,他,他莫非知道什麽嗎為什麽會提及法海的名字呢


    是了,他本來就是修道者,應該是有人引領才能走上這條仙路的吧,難道是他師父告訴他的一切。


    可是自己是千年蛇精的事卻又怎麽開口,大概會嚇到他的吧


    抬起頭來卻看到許仙那誠摯而充滿鼓勵的目光,滿是對她的期待,心中不由一軟一窒,既然話已說到這種程度,還有什麽好隱瞞的,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被他所厭惡吧


    看著許仙的麵龐,終於緩緩開口道“實不相瞞,我本是山野當中的一條小白蛇,懵懵懂懂的懂得了修煉,逐漸有了道行,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直至蛻去蛇軀,化作人形。”


    “千年之前,在山上玩耍之時,不幸被捕蛇人所抓,就要剝皮取膽,幸得一個好心的小牧童相救,這才免去一劫我此次下山,得到觀音大士的指點,正是為了了卻那段千年前的恩情,證道成仙。”


    白素貞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瞧著許仙的表情,尤其是講到自己乃是蛇類成道之時,大大的眼眸中滿是緊張之意,生怕惹得對方厭惡,但見許仙自始至終都是誠懇的盯著自己,更多的是一種豁然,心中才漸漸放鬆下來。


    但終究還是有些在意,忍不住開口問道“漢文,我,我是蛇精的事,你會介意嗎”粉唇輕咬,心中實在緊張無比,素白如玉的臉頰上滿是忐忑。


    許仙隻是看著她雪白如玉的臉龐,灑然笑道“這世間多得是長了兩條腿的惡人,不過是多了一條尾巴,又算得了什麽呢”


    人也好,妖也罷,又有什麽分別


    白素貞聞言不禁一愣,美眸盯著許仙看了許久,仿佛要將他的相貌烙印在自己心中,無不感動道“漢文”話到嘴邊,千言萬語卻隻匯成他的名字,許仙剛才的話仿佛輕煙般久久在心中縈繞,揮之不去,自己大概永遠不會忘記吧


    曾經有那樣一個男子,在某年某日某時,陽光暖照之下,對著自己說著從未有人說過的話。比之任何的甜言蜜語都更能觸動自己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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