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別苑,議事大堂。一場父子對談看似平常。卻又好似隱藏了無數秘密。


    明明沒有任何問題的句句言辭,配上青檀的語氣神情,瞬間就變得耐人尋味。


    尤其是這最後一句,令人無法確定青檀的心裏,到底希不希望穀菊的傷勢早日恢複。又或是,青檀早已猜到了一些可能。


    可即便這對父子真的藏有秘密。此刻二者對於穀小菊暗中造訪檀香別苑的反應,也都無法成為旁者懷疑他們的理由。


    因為就在此刻,林海各方勢力對於穀小菊暗中造訪的反應,遠要比青檀父子激烈的多……


    “穀小菊?她怎麽會突然跑林海來了?”


    得到屬下通報的消息之後,有七十二營的領頭尊者如此問到。


    雖說七十二營駐紮林海。但這並不代表林海七十二營全都效忠葉芲瑛。


    此刻這個反應略顯無謂的,正是七十二營中保持中立的一位領頭尊者。


    所以對於穀小菊這位菊台少君的突然造訪,這位領頭尊者也並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對方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但凡事就怕人分析。一旦分析起來,那麽沒事,也會變得有事。


    聽到自家尊者如此發問。本著為主上分憂的心情,這位尊者座下的精仙們便開始了各自的分析。而這一通分析下來,竟是將這位尊者原本平靜的內心,給分析的駭浪驚濤,翻江倒海。


    “尊者,那菊台少君此次造訪,怕是來者不善啊。”


    “哦?本座在這青穀一向保持中立。既不參與穀林兩邊的爭鬥,也不與她菊花台有何紛爭。她穀小菊何故會來找本座的麻煩啊?”


    “尊者此言差矣。我等雖然不惹麻煩。但不代表麻煩不會自己找上門來。


    如今聖子離穀,原因不明。少主轉生破境,已是我青穀明麵上的第一強者。這林海七十二營中,可是有一半都隨聖子迫害過羅蘭穀。眼下可都心憂著少主秋後算賬呢。”


    “就算如此。又與本座何幹?本座可從未欺壓過羅蘭穀的兄弟姐妹。”


    “尊者的確未與羅蘭穀的兄弟發生過衝突。但也正因如此,那些效忠聖子的家夥們,早就看尊者不順眼了。


    眼下擔憂少主與他們問罪,正想著如何才能將尊者也一同拉下水呢。若能將禍水引到尊者身上,那他們自然也就有著極大的可能轉危為安。”


    “笑話。少主一向溫婉良善。豈會因為那群宵小的幾句讒言,就來問罪於本座?沒有證據,即便那群家夥有口吐蓮花之功,少主也是不會信的。”


    “尊者說的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少主是不會輕信那群家夥的讒言的。但沒有證據,可以捏造證據。


    眼下那菊台少君突然造訪,或許就是在查探什麽。”


    “哼?查探什麽?本座行得正,坐得端。就算穀小菊來此是為了查探什麽。她又能查到什麽?”


    “唉……尊者的心思,屬下不是不知。倘若是與羅蘭穀的舊時恩怨,那麽任憑那些家夥如何捏造,也都改變不了事實。畢竟羅蘭穀的兄弟也都不傻。他們總該知道,是誰迫害他們的。


    但尊者有所不知。就在幾個時辰前,各營派往青穀的探子紛紛傳迴了一個驚天消息。那就是,菊王穀菊身受重傷。”


    “什麽?菊王受傷了?”


    “不錯。菊王受傷了。而且據說是受了很重的傷。先是由少主出手為其療傷。隨後又有梅竹二王護其返迴菊花台,至今都未離去。可見傷勢不輕。”


    “……菊王受傷,不是小事。想必無論是少主還是梅王,亦或是菊花台的四大尊者,此刻都定然震怒非常。可即便如此,又與本座何幹。


    難道穀小菊會相信,以本座的修為能傷得了菊王?”


    “尊者說的不錯。以如今青穀的形勢來看,能夠將菊王重傷的存在,幾乎就等於沒有。但這幾乎畢竟也隻是幾乎。各大部族中的老家夥,那也都是有這個實力的。


    隻是若真的是各大部族,那倒也沒什麽。


    以少主如今的境界,還真不怕震懾不了那些老家夥們。


    怕隻怕,這傷了菊王的神秘強者,並非那些部族之中的老家夥們。”


    “你的意思是……”


    “青穀之中,能傷菊王的就那麽幾個。但也正因如此,這幾位才不會傻到親自動手。哪怕這件事的背後仍是與他們有關。


    所以,一旦確認重傷菊王的那位神秘強者,就是我青穀族人。那就表示對方隱藏了境界修為。


    換句話說,任何一個青穀精族,都有可能是打傷菊王的兇手。


    而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有誰想要陷害尊者,那可就要比從前容易的多了。”


    “這麽說,穀小菊此次暗中前來本座的地盤,還真有可能是哪個雜碎故意引過來的?”


    “至少,我們不能完全忽略這個可能。”


    “那你說,本座現在該怎麽辦?”


    “所謂先下手為強。


    尊者一向不喜我等在青穀散布耳目。因此我等的消息就要比其他各營差上許多。眼下先手一失。再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恐怕是不可能了。


    不過要想自保,倒也不算太難。”


    “說來聽聽。”


    “昨日少主歸來不久,羅蘭穀的蘭若昀便差人送來請帖。說少主要在五日後舉行收徒大典。而今日,卻是再度差人前來,說竹王也要在五日後開山收徒。


    並且竹王的弟子還要與少主的弟子當日完婚。這就等於少主與小竹林的關係更進一步。


    雖說竹王與少主一向情同姐弟。但這座下弟子喜結連理,不就等於聯姻結盟嗎?


    或許對於尊者來說,這種事無關緊要。但在旁者眼裏,尤其是那些擔心少主問罪的家夥,此事非同小可。


    而令那些家夥更覺如鯁在喉的消息,則是少主要在五日後重掌青穀,並當眾宣布新任副穀主。


    對於少主重掌青穀一事,青穀自然無人能阻。但這副穀主是誰,那些家夥可就不得不在意了。”


    “而一旦那些家夥對新任副穀主的人選有所不滿,那就等於與少主站在了對立麵。


    這時,尊者隻需全力支持少主,自然可得少主青睞。畢竟重掌青穀之初,少主最需要的就是擁護她的青穀同族。”


    “不管怎樣。菊王重傷本就與尊者毫無關係。隻要日後背靠少主這座高山,那麽就算是穀小菊,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也不敢對尊者太過分了。


    等到菊王重傷痊愈,一切也就真相大白。


    到那時,尊者不但成功自保。甚至還有可能一舉成為少主的心腹。日後青穀的中流砥柱。”


    “少主心腹,本座不敢奢望。至於青穀的中流砥柱,本座也不喜強求。可若是能在未來的青穀之中占有一席之地,那本座也就不枉此生之修行了。”


    “也罷。反正對於誰做副穀主,本座也從未在意。既然如此,倒不如全力支持少主。也算是做了我等青穀精族應做的本分。”


    從一開始聽到穀小菊暗探林海時的雲淡風輕,到聽聞穀菊受傷時的震驚,再到猜測自己有可能被陷害時的憤恨,最後到得知破局之法的欣慰,這位一向中立的領頭尊者,最終還是沒有被穀小菊的試探影響太深。


    但這位領頭尊者終究還是個例。數十個中立的營地之中,此刻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的領頭尊者,已然超過半數。甚至還有兵行險招,準備鋌而走險的。


    隻是不知,這鋌而走險,又是走的什麽險。


    而在林海七十二營中,立場之分也不僅僅是中立與擁護葉芲瑛。


    此刻其他派係的營地尊者,也都各有動作。各懷心思。


    其中若論最平靜的,恐怕就要數忠穀派的神槐營與神樹營。


    “早就告誡你們不要太縱容葉聖子了。如今倒好,聖子流落在外。青穀又是這麽一個爛攤子。僅憑少主這麽一個天真了無數時代的小丫頭,也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


    “這話說的有些狂了。少主降世萬古。真實年紀可要比你我加起來都要年長幾萬倍。你也敢叫少主丫頭?”


    “既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能不能頂得住也都得頂。


    誰讓她是道祖徒孫,元穀聖君之女,九洲第一花皇呢。”


    “聽你這麽一說,少主頂了這麽多可以震懾諸天的名頭,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啊。”


    “承受多少福運,就要擔起多少重任。是不是好事,也不是你我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啊。走一步看一步吧。誰叫我家太子當了撒手掌櫃呢。唉……”


    “嘿,你不提還好。你這一提,本座倒是想起來了。你不是說我們神樹營過於縱容葉聖子嗎?那你們家太子殿下,不也沒離開青穀多久嗎?


    那些年裏,不也一樣是對聖子的所作所為不聞不問?”


    “太子殿下一算百年。他的舉動又豈是你所能明白的。或許今日這一切,早已在太子的謀算之中。”


    “既然一切都在太子殿下的謀算之中,那你又何必埋怨本座縱容聖子殿下?”


    “誰埋怨你了?老夫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陳述個屁。你這老家夥根本就是說話不經腦子。”


    “老夫乃是樹精,沒有腦子。”


    “你……你這老家夥還真是無賴。”


    “無賴?無賴總比藏頭藏尾的雜碎要好。”


    “怎麽?看來菊王受傷,你們也是沒什麽線索啊。”


    “你有?”


    “沒有。”


    “那不就得了。誰也別瞧不起誰。等到你把重傷菊王的雜碎抓到老夫麵前,再跟老夫得意吧。”


    “把重傷菊王的雜碎抓到你麵前?那還真是有點兒難啊。


    對方這次的行動,可以說是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想要查明真相,怕是不容易啊。”


    “不容易也要抓。別忘了守護青穀可是你我兩營的責任。”


    “嗯……說的也是……”


    紫蘭營。林海七十二營中,唯一一個完全效忠蘭芷禕的營地。內有五位大羅尊者。放在整個七十二營中都是位數前茅的恐怖勢力。


    此刻,紫蘭營中的五位大羅尊者,同樣在聚集商討。


    但與其他營地的尊者不同。對於紫蘭營的五位大羅尊者來說,這場臨時發起的商討,也不過就是幾句話的事。


    “少主打算重掌青穀。你們的意思呢?”


    “既然少主已經決定了。那我等自然全力相助。”


    “聽說還有一個副穀主。不知道會是誰。”


    “應該是檀王吧?要麽就是竹王。反正梅王肯定不可能了。”


    “管那麽多幹嘛?是誰還不都一樣。我等效忠的是少主。可不是什麽副穀主。要是那個什麽副穀主想要拿著雞毛當令箭,對我等指手畫腳。那就別怪老子駁他的麵。”


    “好了。本座問什麽,你們就答什麽。沒用的廢事就不必在這兒討論了。我等隻需要知道青穀的穀主是誰就好。


    至於副穀主,的確沒有在意的必要。”


    “菊王受傷了。你們也都知道了。穀小菊那丫頭來林海轉了個遍。也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麽線索,還是故意給其他的那些家夥看的。


    不過本座的意思,還是派些兄弟幫忙查探一番。


    你們以為呢?”


    “老大你做決定好。我們沒有意見。”


    “沒錯。一切都聽老大的。”


    “我們沒有意見。”


    “……”


    從見麵到散場。紫蘭營的五位大羅金尊,各自都沒開口超過四次。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相比於在過去的幾年裏剛剛投靠葉芲瑛的那群烏合之眾,倒也真是目標明確。雷厲風行。


    “喲,我說幾位倒也跑得夠快的啊。這才剛剛有點兒風吹草動,就迫不及待的跑來天葉營。怎麽?是想背叛我們嗎?”


    “背叛你們?你可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我們自始至終所效忠的也都隻有聖子。與你何幹?


    眼下不過是針對這兩日所得到的消息,與其他幾位兄弟商討一番應對之策。你可不要沒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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