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戰鬥的時長一向都是取決於交戰雙方的實力,以及彼此之間的差距。快者,一息便見生死。慢者,一戰千年也不是沒有。


    但無論雙方交戰的時間或長或短,攻守交換的速度那都是非常快的。


    倘若不是重傷拖延時間,亦或是心中另有所謀,那便斷然不會出現一個攻守交換打上幾個唿吸的場麵。如果有,那也隻能是築基之下的小打小鬧。


    因為在至強修士的生死大戰中,必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一個手指的微微勾動,都有可能是生死邊緣的一次往來遊走。


    唿吸之間所能做的,以及可能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


    所以別看執秀與青禾隻是幾句對答,但對於交戰之中的楚瞳與杳無,那便已經是在生死之間僥幸無數次了。


    而對於蘭芷禕與藤年先生,以及拔山與胤龍來說,試探與熱身也都差不多了。


    所以真正的戰鬥,也該開始了……


    “臭小子,躲來躲去的還不是要死。我杳無今日倒要看看,你這旁門左道的手段,是不是真的可以無限施為。”


    又一次的被楚瞳以移形換位躲過了一記殺招,杳無一邊快速迴身擋下自己轟來的殺招,一邊如此大喝。


    在三番兩次的吃了移形換位的苦頭之後,杳無也是見怪不怪。應對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倒是楚瞳自己,施展起來愈加的力不從心。


    畢竟杳無作為一個金仙,終究不是一個金丹期可以隨意擺弄,想放到哪裏就能放到哪裏的。


    “咳咳,無限施為,倒是不可能的。不過對付閣下,還是能撐個一時半會兒的。


    等到……芷禕空出手來,閣下覺得自己還會有生路嗎?”


    強忍著靈氣快速消耗所帶來的疲乏之感,楚瞳手揮鐵劍,攻擊不斷。咯血說話間,亦是沒有去擦嘴角的血。因為此刻的他,實在沒有那個時間可以浪費。


    說起來,自從楚瞳可以修煉之後,除了在悟元林為了保護冷霜雪而被一群赤目青狼重傷,以及在悟元樹的小世界裏被悟元樹東華悟給故意的折磨了一番之外,倒也從未有過如此狼狽。


    盡管這與楚瞳極少與人交手有著很大的關係。


    但楚瞳以區區金丹的修為便可名震中東兩大洲,實力確也非凡。能有今日之險,終究還是杳無的實力太強。


    “哼,竟是抱了如此打算。真是個狡猾的小子。不過在我杳無看來,你小子也就是異想天開罷了。


    真以為憑借著你體內的奇怪力量,與那些詭異手段,便可在我杳無的手下支撐那麽久嗎?”


    冷哼一聲,杳無又一次的急速閃到楚瞳近前,一拳便轟碎了楚瞳的攻擊,同時也轟得其肉屑橫飛,吐血不止。


    不過盡管嘴上這般說著,杳無的心裏還是生起了一絲危機之感。畢竟蘭芷禕的皇境修為可不是那麽好抵擋的。


    若是真讓對方在自己斬殺楚瞳之前,斬殺了藤年先生的神魂分身,那麽自己可就真的要危險了。


    要知道,藤年先生的分身被蘭芷禕斬了之後,最多也就是神魂受損。而自己若是死在這裏,那就真的死了。


    到時候近三億年的等待,可就真的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於是一拳得手,杳無毫不停留。再度欺身上前,追擊楚瞳。


    楚瞳見狀,連忙以道魂訣襲擾杳無。手上劍訣同時施展,禦劍萬千瞬間斬出。九百九十九道萬劍合一如劍雨一般,從高空之中刺向杳無。


    神魂一痛,從未修煉過神魂功法的杳無,自然抵擋不了道魂訣這個異數。但憑借著金仙的神魂之力,杳無也是隨意的晃了晃腦袋,便將楚瞳的這記神魂攻擊給硬生生的扛了下來。


    看來幾次神魂交鋒之後,二者之間的境界之差,終是使得楚瞳因為反噬所受到的傷害,遠遠地超過了杳無的魂體不合。


    於是在扛下了楚瞳的這記神魂攻擊之後,杳無更是不屑的掃了漫天劍雨一眼。


    就連之前的萬千劍影歸為一劍之力都未被其放在眼中,此刻力量分散,又怎會被杳無這個金仙當迴事呢?更別說此刻施展禦劍萬千的楚瞳,亦是沒有了之前的靈氣充盈。


    所以這招在當今九洲世俗之中名震修煉界的聖玄絕學,最終也隻是耽誤了杳無的一拳應對。


    不過自始至終,楚瞳也從未奢求禦劍萬千能夠建功。他所要的,就是以頻繁的攻擊,打斷杳無的猛攻。


    不然再度施展一次萬千歸宗,楚瞳也還是能做到的。


    掐訣施展道生一,萬千鐵劍分合不斷。杳無的攻擊也有不少都被楚瞳以敕字訣給打了迴去。


    從未見過此等功法的杳無,自然深受其害。


    可無論楚瞳一時之間討了多少便宜,這金丹與金仙的差距始終存在。而且在極其不對等的消耗速度下,這份差距也是越來越大。


    於是在數千上萬次的往來交手之中,楚瞳終是一個閃躲不及,被杳無一拳給轟落在地。數息之間,無力起身。


    “哈,看來你終究還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啊。”


    迴身鞭腿,胤龍背後一條五彩巨蟒的虛影,同樣以蛇尾抽向拔山。


    而拔山也隻是隨意的伸出右臂,手掌一張一握,便將胤龍的腳腕掌握在了手心之中。同時也捏碎了五彩巨蟒的蛇尾虛影。


    看了一眼被杳無轟落在地,一時不得起身的楚瞳。拔山眼眸一轉,嘴角邪魅一笑。隨後與胤龍開口說到,


    “不到最後,鹿死誰手尤未可知。你這小蛇崽子,就不要跟你三爺爺廢話那麽多了。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不然可就沒機會了。”


    “你……,拔山,你這是鐵了心要背叛主上了嗎?”


    神色一變,胤龍本以為拔山隻是因為忌憚蘭芷禕的皇境修為,這才選擇投身保命,虛以委蛇。


    如今那姓楚的小子被杳無轟落在地,命喪於此隻在旦夕之間。倘若拔山在此刻倒戈相向,那己方就算不能大獲全勝,卻也足以保命了吧。


    可令胤龍沒有想到的是,拔山竟然絲毫沒有這個意思。而且氣勢攀升之間,大有一舉將自己斬殺之意。


    “難道……這拔山真的像伯牙所說,自始至終都沒有忠心主上的意思嗎?”


    心中思慮萬千,胤龍的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收起了之前的一臉震驚。隨後也不給拔山迴話的機會,繼續開口說到,


    “雖說這姓楚的小子的確不凡,但金丹就是金丹。如今命喪於此也隻是旦夕之間。倘若你繼續執迷不悟,那麽就算本座一個人不是你的對手,卻也能得杳無相助,斬你在此。”


    話音猶在,胤龍便已將左腿踢出,直奔拔山右臂。


    既然已經感覺到了拔山是鐵了心的要背叛主上,那麽胤龍自然清楚對方不會因為自己的話而改變主意。


    但在戰鬥之中,交戰的手段也從來不會僅限於拳腳功法。攻心分神,更是至強之戰的一個決勝要素。


    胤龍以蟒身成妖,心計或許比不上人族修士。但作為跨古存活下來的仙境妖尊,心智同樣也非凡俗所能相比。


    出言擾亂對手心神的事,胤龍自然沒少做過。


    此刻借著拔山左拳轟在自己腳心之上的力量,胤龍終是脫身而退。


    淩空而立,胤龍再次開口說到,


    “本座知道,你是在忌憚蘭芷禕那個丫頭。但藤年先生的實力,亦是深不可測。不見得就奈何不了那個丫頭。


    倘若你迷途知返,合本座與杳無三人之力共助藤年先生,勝算自可再翻數倍。


    屆時斬了蘭芷禕這個九洲花皇,你我便是為主上之謀立下大功。主上自然不會虧待我等。


    待到他日主上一統九洲,你我便可一人之下,眾生之上。


    如此無量前途,你難道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


    “一統九洲?位極人臣?小蛇崽子未免太過想當然了吧?


    真以為自己是那淩駕諸天眾生的妖帝了麽?”


    見到胤龍逃脫,拔山也不追擊。


    抬眼看向對方,拔山自然也猜到了胤龍此言的意義所在。


    可拔山終究是生在九洲之上的妖王,哪怕是為了活到新古而做了一些違背自己內心的選擇,卻也在心中保留底線。


    天外之人想要一統九洲,禍亂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在殺戮中求得生存,那是野獸本能。但是踩踏九洲眾生的枯骨為外來者效命,他拔山斷然不會去做。


    此刻胤龍所言雖是攻心之計,卻也道出了其內心所想。


    本就下了決定要在楚瞳力竭之前結束戰鬥的拔山,這會兒則是更加堅定了斬殺胤龍的決心。


    於是金光一閃,現出金猊的獅身本體,拔山繼續說到,


    “也罷,既然你想要位極人臣,那便讓你三爺爺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那個本事吧。”


    隨著話音脫口落下,拔山的巨大獅身背後,同樣生起了一尊頂天立地的金獅虛影。


    王境威壓瞬間就撼動了整個青仙小世界,使得以執秀為首的一眾妖仙,都感覺到了此間一陣搖晃。就連正準備一鼓作氣將楚瞳斬殺的杳無,也是身形一滯,沒能在第一時間追擊楚瞳。


    而楚瞳雖說同樣受到了這股威壓的影響,卻也還是得到了一絲喘息。


    另一邊,拔山在將氣勢與威壓盡數釋放之後,一身實力也可以說是再無保留。


    至於淩空直麵這股恐怖氣勢與威壓的胤龍,此刻也已嚇得說不出話,甚至連逃命的心思都生不出了。


    什麽攻心分神之計,在絕對的力量麵前皆是徒勞。


    他怎麽就沒有早些發現,這頭獅子竟然是一尊恐怖的妖王呢?


    “吼……”


    雙臂微微向後,拔山半步邁出,躬身探首,一聲巨吼再震天地。直震得此間天地搖晃,飛鳥落地,花草搖曳,群妖複現本體。


    又震得胤龍背後的巨蟒化為飛煙,神魂險些離體。


    拔山得勢,不給胤龍絲毫反抗的機會。身形一閃,卷起唿的一聲,竟是宛如狂風吹過。


    可此間天地一色,明顯是陰陽未分,四象不全。又豈會有狂風四起?


    所以這聲巨響,根本就是拔山的速度與力量,合力撼動青仙小世界的聲音。


    或者說是一股要將青仙小世界撕裂的力量,所發出的聲音。


    眨眼之間便已出現在胤龍身前,拔山雙臂齊揮,又是卷起嗡的一聲。一雙巨掌夾向胤龍的腦袋,速度極快。


    而後者別說動身閃躲,就連這個念想都還沒有來得及在腦海中出現,便已被拔山的雙掌夾成飛灰,湮滅在青仙小世界的白茫天地。甚至連一絲的聲音也都未能留下。


    ……


    正所謂大音希聲,此刻伴隨著胤龍的憑空消失,這方青仙小世界裏卻是突然變得極其安靜。


    哪怕是另一邊的蘭芷禕與藤年先生仍在交手,一眾青仙小世界裏的妖仙卻也還是聽不到一點聲音。


    於是在無法正常交流的情況下,一眾妖仙便也隻能依靠本體的搖曳,來證明自己的震驚與惶恐。


    “逃,立刻就逃。馬上就逃。”


    這是此時此刻,唯一出現在杳無心底的聲音。


    但是不知為何,明明想要逃跑的杳無,這會兒卻是淩空立於楚瞳麵前的不遠處,紋絲不動。


    ……


    塵封的記憶終於被再次想起。在那遙遠的前古末期,曾出現過一位可以徒手撼動九洲天地的絕世妖王。


    而那位妖王的本體,正是一隻金色獅子。


    雙眸之中驚恐無限,杳無雖然從未見過那位可以撼動天地的金獅妖王,卻也曾無數次的聽到過有關那位妖王的傳說。


    隻是在各種傳說之中,都未曾出現過那位妖王的真正名字。而九洲眾生在提起他的時候,則是稱他為撼天獅王。


    而撼天獅王最為驚世的戰績,便是在那毀滅之戰中橫掃了數以千萬計的天外強敵。


    最後更是殺得天門洲隻剩他一人獨立於天地之間……


    “曾有妖王撼天地,隻身獨擋千萬敵。無際天門身獨立,再守九洲會有期?”


    “轟……”


    絕世屍身終究還是倒在了天門洲的大地之上。而這,也將成為杳無的腦海之中永久的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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