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瞳點的酒菜早已上齊。隻不過,眾人一直沒有動筷罷了。


    原本桌上就有四個酒盅,楚瞳也就沒再麻煩夥計。


    待到錢多多坐下,便打開酒封,給幾人各自倒了一盅。


    雖然不太方便,但是對於楚瞳來說自然不算什麽。


    “聽你的語氣,還以為你有多麽大方呢。原來也就嘴上說說罷了。


    好歹是名震揚洲的盲候,隻給這麽一點兒,未免太過小氣了吧”


    見到楚瞳就用桌上的酒盅,給自己倒了那麽一點兒,錢多多立馬開口,擠兌了一句。


    完全沒有了剛剛交易完成,喜笑顏開跑去拿酒的模樣。


    “一錢換一盅,不是正好麽?


    秉承等價交換,商亦有道的錢大小姐,不會連自己剛說完的話都忘了吧”


    摸清了小丫頭的脾氣,楚鏡也不會和對方發火兒。


    不過機靈古怪的他,也不會這麽輕易的讓一個小丫頭,在自己麵前耍口舌。


    “你,哼”


    在耍嘴上,錢多多當然不是楚鏡的對手。


    一句話就被說沒了聲音,冷哼一聲,便要抬手將酒飲盡,卻被楚瞳攔下。


    “你幹什麽?不會因為說了你一句,就生了氣想要反悔吧?老娘是給了錢的,你這可不合規矩”


    “放心好了,買賣已成,我不會反悔。


    隻是告訴你一聲,待酒入口,需讓其自然的順喉而下,並靜心感受,否則這麽好的酒可就浪費了”


    楚瞳絲毫不在意錢多多的一驚一乍,緩緩的解釋到。


    “淩大哥與鏡哥也是一樣。”


    “拉倒吧你,自己牛飲了一壇,到了我們這就讓慢慢喝,還說不是小氣鬼。


    你才放心好了,老娘一錢買一盅,沒喝夠也不會厚著臉皮跟你要的”


    錢多多不知楚瞳此言為何,自以為猜透了對方的心思,出言嘲諷,隨後又按規矩保證了一番。


    “你這丫頭,就不能聽二少爺把話說完?”


    淩忠燁雖然是個老粗,卻是相信楚瞳定有深意。


    見小丫頭沒完沒了,不依不饒,也終於忍不住開口。


    “秋風醉是你們論道樓的,有什麽威力你不會不知道,這壇酒的來曆你也一定清楚。


    反正話,我是與你說了,要不要聽,那是你的事。隻是出現什麽意外,別說我不出手相救”


    “你”


    淩忠燁的話音才落,沒等錢多多開口,楚瞳便已如此說到,氣的小丫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什麽你,喝吧”


    楚瞳不為所動,笑著說到。


    “哼”


    錢多多不服氣的冷哼一聲,卻在暗中留了個心眼兒。


    楚瞳說的對,秋風醉是她們論道樓的,有什麽特點,小丫頭比誰都清楚。


    表麵上還在死撐,喝下秋風築道釀以後,仍是按照楚瞳所說的去做。


    盡管如此,小丫頭依舊受了不少苦頭。


    秋風築道釀尚未入喉,俏臉便已凍得發青,手上酒盅一擲,雙臂環抱相搓。想以此取暖,卻是毫無用處。


    楚瞳一旁看著,當然不會任憑幾人出事。


    不過想要獲得更大的好處,一些苦頭也是難免的。撐得越久,好處自然越多。


    所以,在見到淩忠燁與錢多多的這副模樣,他也沒有立即出手。


    倒是楚鏡讓他有些意外,竟然沒有任何異樣,就那麽靜靜地坐著,如同閉目神遊。


    一旁的離月剛開始還滿心擔憂,後來看到小鏡子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便拿起酒壇自顧自的飲了起來。


    她倒沒有像楚瞳一般豪飲,卻也沒用酒盅,就這麽拎著酒壇,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一邊溫柔的盯著楚鏡。


    狐族喜酒,離月更是善飲。萬妖山那群猴子的酒,她沒事就要偷上一些,每每都惹得那群猴子要與她拚命。


    那時候,小七便會跑迴狐族,找老祖庇佑,或是跑去雪域去找大小姐。


    無論是這兩處地方的哪一邊,那些猴子都是不敢招惹,也隻能善罷甘休。


    錢多多挺了一會兒,已經不再哆嗦。倒不是她承受住了,而是已經凍得麻木了,但是頭腦卻又清醒的很。


    所有的雜念,都已拋除大腦之外,隻剩酒液在腦海裏流淌。


    哪怕隻飲一盅,卻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錢多多此刻,仿佛與現實分割開來,自身被凍僵的感覺,她完全感受不到。


    就這麽在她的精神世界中,迷茫的看著奔流不止的酒液長江。


    忽然,錢多多在大江邊上,看見了她的溫大叔。


    隻見溫大叔正盯著流淌的酒江出神,卻又不像凡俗酒鬼見到美酒時的那般迷醉。


    溫大叔的眼神清澈無比,並透露著濃濃的愛意,仿佛凝望的並不是一條由酒液化成的大江,而是他的妻子,他的一生摯愛。


    當錢多多完全看清溫大叔的雙眼,瞬間就被吸引了進去,好似墜入了無邊酒海,令她惶恐不安。


    當她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唿吸之時,猛的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楚瞳與淩大叔等人。


    原來她已經醒了,隻是不斷地大口喘氣,好像剛剛真的溺水了一般。


    不得不說這是一段莫名其妙的經曆,似乎讓她明白了一些東西,又好似更加迷茫。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要飲上這一口秋風築道釀了。


    甚至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愛財,還是貪財。


    也許,世俗之間那些男女之間的情愛,都比不上溫大叔與酒之間的愛情罷。


    “丫頭,你醒了?沒事吧?”


    見到錢多多這副模樣,淩忠燁有些擔憂的問到。


    “沒事,謝謝淩大叔”


    聽到唿喚,錢多多完全清醒過來。發現淩大叔與楚瞎子的跟班兒,都在看著自己。


    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喝下秋風築道釀,又是否與自己有著相同的經曆。


    搖了搖頭,將雜亂的想法晃出腦海,錢多多對著淩忠燁迴了一句。


    “嗨,都是自家人,你沒事就好。”


    淩忠燁一擺手,爽朗的說到。楚鏡見錢多多已經醒來,早已迫不及待的他急忙開口


    “少爺,我剛剛在精神世界之中看見一個中年漢子,不會就是他們說的那個酒鬼老溫吧?”


    聽到楚鏡的話,淩忠燁與錢多多臉色同時一變,隨後相視一眼。在看到對方的神情以後,便猜到彼此之間的經曆應該是一樣的。


    “如果你看到的那個中年漢子,也是盯著酒液長江如同凝望摯愛的話,那他就是溫大叔了”


    錢多多輕聲開口,沒有了之前的瘋瘋癲癲。


    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楚鏡繼續說道


    “這簡直就是個癡人,那看酒的眼神仿佛就願意為其生,為其死一般。太嚇人了。


    真想象不到,這樣的人也能成就築基,沒天理”


    楚鏡不斷吐槽,惹得離月在一旁一陣白眼。正準備開口卻被楚瞳搶了先。


    “那你可有願意為之生,為之死的人或物?”


    聽到楚瞳的問話,離月不知為何突然緊張起來,心跳仿佛停止一般,美目緊緊的盯著楚鏡,期待著他的迴答。


    淩忠燁對此摸不著頭腦,錢多多卻是暗中將幾人的表情都看在了心裏,眼珠亂轉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我可不像那個酒鬼那般瘋狂,不會為了什麽東西要生要死的”


    楚鏡也許是沒有明白楚瞳的意思,但那話中所露,也未必不是真心。


    離月聽聞之後,那顆芳心仿佛都被揉碎了一般,失神的癱在椅子上。


    隨後為了掩飾,匆忙飲了一大口老酒,卻是不知為何飄下了一滴眼淚,無聲的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錢多多同樣將這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也跟著落了一滴。


    隻是她又因何流淚,怕是如同離月一樣,連自己也並不清楚。


    “那你跟在我身邊修行,可有什麽目標?”


    楚瞳接著問到


    “有啊,盡快明白少爺口中的道是什麽”


    見楚瞳不斷問自己問題,楚鏡猜想,少爺怕是又要講道了,自己可要用心。


    略帶一絲興奮,楚鏡迴答到,絲毫沒有注意離月的異樣。


    “嗯,關於什麽是道,我也還差得遠呢,我也隻是在尋找一個答案。


    但是我願意為了這個答案,如同那老溫對酒一樣,生死無悔,你呢?”


    “什麽?”


    聽到這裏,離月與淩忠燁還有楚鏡都是一愣。在他們看來老溫築基純屬巧合,可聽二少爺的話,又好像另有玄機。


    隻有錢多多眼睛一亮,似乎腦海裏的那一絲東西,更加清晰。


    “當年我在天雲城曾言,欲明道,需知己所求。這句話你們都還記得?”


    “記得啊”


    淩忠燁與楚鏡同時說到,離月則是點了點頭。


    “其實,所求即是所欲,人降於世,諸欲傍身。所以我才說,楊國那些迷失的難民,所暴露的正是人之本性。”


    楊國之內的屠城之禍,趙舒誠與楊寒衣等人並未聲張。


    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論道樓已經把手伸到了那邊,自然也傳迴了一絲消息。


    此時聽到楚瞳的話,錢多多與淩忠燁倒也沒有完全蒙圈。


    “嬰孩降世不辨是非,眼之所見,皆為所欲。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受著世間倫理綱常的管束,以及國家律法的限製,人們便將心中種種的欲望全部壓在心底。


    可一旦失去所有的約束,拋棄了所有的顧慮,人們就會恢複最初的嬰孩本性。


    隻是這個嬰孩已經成長,欲望也因為過分壓抑而越加膨脹。


    當其完全釋放之時,就如同一個心智不全的人,掌控了世間最強大的力量,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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