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陸老先生您麽……”剛給辛棄疾畫了個不大不小的芝麻燒餅,把北地奇俠給糊弄得有那麽點熱血沸騰,魚寒當然不可能讓陸遊在旁邊無所事事或者說是看笑話。


    畢竟陸遊雖是不太招人喜歡,但也是有真才實學的,隻要他能夠在堅持原有觀點的情況下再改變一點作風,就算無法給魚寒帶來任何實際好處,也一定能夠使得大宋朝廷受益匪淺。


    “達者為師,陸某此番若有何不妥之處,還望子將直言不諱!”辛棄疾已經開始為那個或許有點不切實際的夢想而陷入了沉思,這也讓陸遊意識到眼前這小混蛋說不定還這能找出自己被忽略的缺陷,所以態度也是非常誠懇,至少沒有要罵人的意思。


    “咱聽說,您老這次一直在堅持要有禮有節,用君子之風來收拾咱?”辛棄疾這次出損招的時候會自縛手腳,除了受到故有思維的影響還在於陸遊的堅持,聽到這個消息的魚寒也是差點笑掉大牙,此時當然得趁著酒勁給提出來。


    “此言不虛!”有雍弈跟孫東彪那倆混蛋通風報信,當初的商議也就沒有什麽秘密可言,況且陸遊也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並沒有什麽丟臉的地方。


    “那咱就不明白了,您老都已經在用損招了,幹嘛還非得要在乎那點虛名?掩耳盜鈴很好玩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儒們似乎都習慣在做缺德事的時候想辦法給披上一層大義淩然的遮羞布,但在魚寒看來陸遊顯然是缺乏這方麵的天分,強行東施效顰的唯一結果也就是鬧出更多笑話。


    要說陸遊隻是在狄道城內鬧點笑話也沒什麽,畢竟大夥雖然不太喜歡這個老才子,但也還勉強能夠算作是自己人,可要是換到了別的地方那恐怕就沒這麽簡單,反正他如果不能及時做出改變的話也就隻跟按照原有曆史軌跡在老年落下個附庸權貴的罵名!


    “這……”一個並不好笑的笑話,卻讓陸遊似乎已經意識到了點什麽,可偏偏那一身傲骨又不允許他輕易突破道德底線,以至於這個時候還真沒辦法對魚寒的問題做出迴答。


    “聖人授徒講求的是因材施教,先賢濟世講究的因地製宜,您老做事為啥就非要固執己見不懂得變通呢?”豪爽耿直是陸遊的優點卻也恰好就是他不受待見的原因,所以魚寒就算想要留這位老才子在身邊,也一定要想辦法先糊弄得他做出點改變才行。


    “若依子將之見,某又該如何行事?”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行事方式有問題,但正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有些事情不是說想要改變就一定能夠實現,所以陸遊也希望能夠從眼前這個沒臉沒皮的小混蛋得到啟示。


    “原則咱肯定得堅守,畢竟沒了這個底線,咱跟禽獸也沒啥區別!可有時候咱做事也得知道避重就輕,某些不太必要的原則該扔就得扔掉!”不希望改變陸遊的觀點,隻想讓他學會某些狡詐圓滑的手段,而且魚寒相信這種要求應該相對比較容易被接受。


    “哦?陸某願聞其詳!”沒有急於對魚寒的說辭做出反駁,畢竟對於陸遊這種真正的大儒來說不恥下問正是最基本的禮節,就算這次的談話到最後也不會對他形成任何幫助,他同樣願意了解整個來龍去脈。


    “您老也知道,咱這次出兵北上逮住了完顏允恭之後,甭管是北邊的金國還是南邊的大宋朝廷,恨咱的人就跟韭菜一樣割完一茬又得冒出來一茬。而這些人要說學問才智什麽的,可真不比咱差,甚至還略有超出!”沒有立即進入正題,魚寒隻是道出了一個非常殘酷的現實,畢竟金國無論是人力物力都遠在他們之上,而且完顏雍還有一大群自帶幹糧的狗腿子。


    “世事維艱,吾等正當……”要說在這方麵的認識,陸遊可是要比魚寒深刻的多,所以在提及之後他也是顯得非常憤慨,以至於衝動的老毛病有開始發作。


    “您老先別打岔!”阻止了陸遊的慷慨陳詞,魚寒又往茶盅裏斟滿了美酒,待得氣氛稍微緩和了一點後才繼續道:“咱想說的是,在如今這種明顯不利的情況下,咱就得改變原來那種直來直去的行事方法,甭管是胡攪蠻纏也好,還是沒臉沒皮的瞎胡鬧也罷,反正咱就是不讓對方摸清咱的底線在哪裏,這樣咱就算是沒辦法撈到好處,至少也不會吃太大的虧不是?”


    “可如此一來,吾等豈不是……”陸遊也知道另辟蹊徑往往能夠取得出人意料的效果,但在他看來若是在做事情的時候徹底拋棄了那塊遮羞布,似乎也確實超出了傳統儒生所能夠接受的範圍,很容易讓他們落下罵名。


    “先生學富五車,當知渭水之盟!”知道陸遊現有的底線在哪,但對魚寒來說想要進一步這個標準其實並不難,隻需要道出一個事實就足以讓這位老才子對原有觀點做出質疑。


    “陸某受教了!”陸遊可是聰明人,也不需要魚寒再多說什麽,就已經徹底明白了這小混蛋想要表達的是個什麽意思。


    畢竟唐太宗當年在敵強我弱之時賭咒發誓與頡利可汗結下兄弟情誼,轉過身就趁人家遭遇自然災害的時候出兵討伐,直接把一個控弦百萬的突厥給揍得差點亡族滅種,如果嚴格按照傳統儒家道德觀來說確實是很不地道的行為。


    可就是這麽個頗有背信棄義之嫌的舉動,卻並沒有給唐太宗帶來罵名,反而被傳頌千古,最大的原因就在於他最後取得勝利維護了大唐帝國的尊嚴與利益,並且就此開創出一個盛世。


    但如果當年的唐太宗在下黑手的時候遭遇了失敗,那麽留給他的除了來自儒生們的口誅筆伐之外,頂多也就隻能剩下個昏君的罵名,即使他同樣能夠用別的方式開創出大唐盛世,那什麽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之類的讚譽也不會跟他有任何關係,甚至後人還可以借此將他的所有功績抹殺!


    而這麽一個事實也讓陸遊明白,其實有時候所謂的道德標準恰恰就是沒有標準,對與錯的界限也遠沒有想象中那樣清晰!


    “弱者被規則所淘汰,強者能夠適應規則,隻有最強者才有資格挑戰規則改變現狀!”看到陸遊已經若有所得,魚寒覺得應該找個大點的錘子來狠砸一下這個響鼓。


    “最強者挑戰規則?”突然之間,不僅是陸老才子就連辛大俠也是感到眼前一亮,似乎已經產生了某些以前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的念頭。


    將杯中美酒一飲而淨,魚寒這才接著調侃道:“咱現在比起大金國來是啥都不算,可如果咱連挑戰規則的強者之心都沒有,那還瞎折騰個啥?直接迴佑川去,等著官家哪天心情好了派個百八十萬的大軍過來,豈不是更穩當?”


    “故子將之惱,乃是在於吾等此番行事太過迂腐?卻不知……”陸遊也似乎明白了這次跟辛棄疾合謀算計那小混蛋的錯誤並非計劃本身,而是在製定過程中太多考慮了對方可能做出的反應,以及世俗禮法的所謂底線。


    然而挑戰規則可不是說說就行,更不是有了決心就一定更夠實現,隻有從那些不太容易引起反感的小事做起,在壯大實力的同時盡量擺脫原有束縛才存在成功的可能,可就算是有了這種想法,如何開始轉變還得先聽聽這小混蛋有什麽說辭。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咱就先從這仁義二字下手如何?”改變從小處著手,確實是很正確的想法,但魚寒並不希望成天被眼前這兩位大才子當作試驗品折騰,所以一開始就給定下了非常可怕的目標。


    “仁義?這如何可使得,子將莫非……”這個目標還真把陸遊跟辛棄疾嚇得不輕,以至於他們又開始懷疑魚寒這是想要興兵作亂。


    “沒錯!就從仁義開始!”根本沒有意識到威脅的存在,魚寒還在那裏洋洋自得地道:“仁義麽肯定得對人講才行,可咱如今要對付的是大金國,那些大金國勇士能算人麽?顯然不能,畢竟他們是勇士麽!所以拿他們試試手,應該沒誰會說咱做事不地道!”


    仁義要對人講,這肯定沒錯,畢竟那些畜生們就算是聽說了也不會介意!但大金國勇士不是人是勇士,這種說法還真讓陸遊跟辛棄疾覺得有那麽點荒謬!


    “這大金國的使團不是快到了麽?咱幹脆拋棄那些個用不上的禮義廉恥,忘掉那些隻會助漲其囂張氣焰的道德規範,就跟他們耍無賴,狠狠敲一下這跟送上門來的竹杠,不知二位先生可有興趣?”說了這麽多,做了這麽多,還偷了自家混蛋嶽丈的兩壇美酒,其實魚寒的想法也非常簡單,就是想要看看當辛棄疾跟陸遊開始變得厚顏無恥之後,這世界會有多麽奇妙。


    “吾等當鼎力相助!”正所謂無欲則無求,陸遊跟辛棄疾既然是一直都渴望能夠率軍北上收複故土,自然也就得規規矩矩地跳進那個很明顯的陷阱裏,好在這二位的智商非常高也不那麽容易幫人扛黑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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