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看上去就是幾間破破爛爛的土坯房,真等湊到近前才發現,這裏其實已經具有了村莊的雛形。


    似乎沒什麽值得特別關注的地方,畢竟隨著北方棄民的大量湧入,如今西河州境內每都能多出十好幾處類似的聚居點。


    但考慮到某個缺德混蛋居然在這裏呆了大半個月,魏王等裙也不敢等閑視之,而隨著他們的仔細觀察還真有所發現。


    “混子,看著你也挺精明的啊,咋會發傻在門口擺那麽幾個斥候?”上官鵬雲不關心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麽秘密,但他還是根據自己的經驗對眼前一幕提出了不同見解。


    跟其它地方一樣的低矮竹籬牆,根本起不到任何防護效果頂多也就是劃清界線而已,卻偏偏在入口處多了群非常礙眼的閑人。


    確實非常礙眼,那麽多人圍著個爛泥潭,或蹲在地上裝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或是杵在旁邊輕聲嘀咕著什麽。


    如果這就是魚寒刻意安排的護衛,上官鵬雲也覺得還真需要抽空給自家這混蛋女婿好好上一課。


    “斥候?他們可不……”魚寒不知道上官鵬雲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但眼前這些土坯房裏麵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犯得著派人在門口做出警戒嗎?


    “腳!腳!腳!後生,你那腳!”魚寒的解釋還沒出口,旁邊被當作護衛的閑人卻已經發出了惶急的吼叫聲。


    “腳?我這腳怎麽了?”在場能夠被叫做後生的也就隻有兩個,魏王倒也沒有誤解這話的意思,隻是好奇地看著自己那隻沾染了些許灰褐色泥漿的大腳。


    “老夫花了半個月才琢磨出來的新配方,今剛鋪上,就讓你這……”聲嘶力竭的哭訴,悲傷程度也就略遜色於當初被迫遠離故土之時。


    “闖禍了!你闖大禍了!”輕聲地發出了警告,卻已經在開始悄悄退離魏王身邊,隻因魚寒太清楚那些不起眼的灰褐色泥漿的重要性。


    北邊那位囂張的國師可是已經把火器裝備到了軍中,作為將來有很大幾率需要與其正麵為敵的魚寒,能不趕緊做點準備?


    一個是位高權重且很可能有資格調動金國所有人力物力的國師,一個是連西河州這一隅都無法完全掌控的芝麻官,真要是發生了直接衝突,尋常的準備手段顯然是很難派上用場。


    沒打算搗鼓什麽驚世駭俗的劃時代先進裝備,魚寒首先想到的就是先把佑川城牆給修結實一點,以便為自家宅院提供更有效的防禦,也免得將來真鬧出了什麽大動靜,還要擔心會承受那種永遠不能承受的痛苦。


    在宋代想要修建城牆,有太多的方法可以直接引用,最終的效果也會非常不錯,但使用那些傳統方法的最大的難題也就在於……


    想要修建合格的夯土城牆就必須投入大量人手,而且這時間肯定短不了!


    至於防禦效果更好的磚石城牆,就算是忽略掉其它的所有開支,僅是購買用來充當粘合劑的糯米這一項成本,也足以讓魏王把從太子府訛來的巨款全扔出去還看不到任何成效!


    既沒有足夠的時間,也沒有足夠的人力,更沒有足夠的財富,魚寒也隻能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另辟蹊徑。


    高含硫低標號的石膏礦渣水泥,這在幾百年後不是什麽高科技產品,卻因為免煆燒的特性而成為了魚寒用來給自家修牆的首選。


    但作為一個注定會在短期內離開且不打算對時代造成太多影響的穿越者,魚寒並沒有直接扔出數百年後的具體配方,甚至都沒有直接參與到研發工作當鄭


    當初讓親爹幫著給藏匿了兩千多來自北方的工匠,經過仔細篩選後能夠進入這些土坯房裏的還不足百人,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充分發揮自己的特長進行著某項研究,取得任何的成果都足以讓魚寒興奮莫名。


    無比慶幸在臨安的時候被柴府管事們折騰了那麽多,雖最終沒能在科舉場上得到有效運用,卻也使得魚寒現在能夠讓宋代這些沒有多少學問的工匠們聽懂來自數百年後的知識。


    能夠讓魏王聽得一頭霧水的超時代知識,但工匠們本來就有相關的經驗積累,隻是礙於思維方式的限製才無法在短時間內就總結歸納出係統理論,所以他們反倒能更快地接受並且運用到實際工作當鄭


    每都在根據魚寒的提示為了達到要求而努力專研,眼瞅著好不容易才琢磨出個比較靠譜的新配方,還沒見到成效就讓人一腳給踩了上去,也難怪那位剛才還蹲在地上的大叔會……


    “老夫揍你個沒長眼的混賬東西!”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感覺委屈,大叔終於下定狠心讓那個闖禍的混賬來幫著承擔痛苦。


    “老劉,別瞎折騰了,快來看!”魚寒肯定有膽子揍魏王,但這並不意味著身為普通工匠的大叔也有這個資格,就在上官鵬雲等人準備進行武力護駕的時候,大叔的同伴似乎察覺到了危險也及時發出了唿喚。


    “看啥?”眼瞅著半個月的努力即將化作泡影,大叔也並沒有因為同伴的唿喚就徹底放棄原有打算,但最後的冷靜還是讓他稍微轉移零注意力!


    “九分!這腳印隻有九分深!”同屬一個團隊,雖他們心中都有各自的理想配方,但任何一個饒進步就意味著大家都離成功更近。“才兩個時辰,就有如此效果!你子立大功了,還跟那些個閑人廢話幹嘛?”


    “啥?你們可別糊弄咱!”或許別人不知道九分深的腳印意味著什麽,但對於大叔來已經足以讓他忘掉一切,飛快地轉身衝了過去,甚至都沒留意正踩著剛還被自己視若珍寶的水泥地。


    “真的隻有九分!”已經接近了狂喜的狀態,但大叔還是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大聲嚷道:“書生!書生跑哪去了?趕緊把這記下來,還有咱今早給出的配方……”


    “賢弟,你這裏可真是……”一腳差點踩出了一頓痛揍,趁著工匠們忙著認真核實成果並討論配方的時候,心有餘悸的魏王也扯著魚寒趕緊離開,躲到了入口竹籬的角落處,這才終於有點閑工夫表示不滿。


    “咱這裏咋了?咱……”雖然也為工匠們取得的成果感到高興,但沒有看到魏王挨揍也多少有些遺憾,魚寒卻不知道這種想法也能夠讓他……


    “魚大人,您咋在這裏杵著?快!快……”眼神很不錯的大叔,居然能一下就認出那個泥猴子是誰。


    “慢點!慢點!你老這是要幹啥呢?”還沒機會對魏王進行譏諷,就差點被人扯得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魚寒也實在擔心會遭受更多譴。


    “成了!成了!”即使蓬頭垢麵也無法掩飾激動的心情,隻不過這位大叔吼出來的話確實讓魏王等人聽得一頭霧水。“鍋!咱那鍋成了!”


    鍋?啥意思?


    圈起幾間破破爛爛的土坯房,在門口挖個爛泥潭,就是為了帶人在這裏造鍋?


    而且瞧這位大叔的興奮勁,怕是那口鍋實在不了,難道是那種一次就能做出千八百人飯材特大號……


    “真成了?”魏王等人還在困惑當中,魚寒卻很清楚大叔的那口鍋意味著什麽!


    大老遠地讓人從略陽搬迴一座礦渣山,那可不僅僅是為了用來搗鼓水泥,而是為了徹底解決軍中的裝備問題。


    畢竟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隻有打得別人沒膽子跑到西河州來瞎胡鬧,才能夠真正確保家饒安全。


    宋代的金屬冶煉技術很高,鋼鐵產量也確實夠用,但怎麽也達不到數百年後某些別有用心者吹捧的那種高度。


    略陽出產的礦石含鐵量並不太高也就隻有四成左右,卻是質地柔軟易於冶煉的褐鐵礦,隻不過受到這個時代技術水平的限製,真正能夠得到利用的還不足一半,剩下的都隻能被當作廢物給扔掉。


    當初在碰到柴淵棋的時候,就從那老家夥用來壓箱底的破爛裏發現了生財之道,如今需要另起爐灶的魚寒還能放過這些基本上不要錢的寶貝?


    想要變廢為寶,從別人半賣半送的礦渣中繼續提煉鋼鐵,爐溫其實並非什麽難題,因為宋代煉鐵本來就是用的焦炭!


    真正對宋代金屬冶煉構成阻礙的,其實是個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東西,高溫熔爐!而魚寒要這位大叔帶人幫忙解決的,就是這個難題。


    並非是來自數百年後的先進技術,而是千年前漢代老祖宗的發明。


    但在魚寒看來,想要依靠如今這點實力進行成功複製,就算有他的提醒和那些被迫前來打雜的讀書人引經據典做出考證,少也還得再等上一兩個月才校


    “那可不成了,還咋的?我老杜啥時候胡扯過?”聽出了魚寒語氣中的質疑,興衝衝趕來報喜的杜大叔顯得也是有些激動。“要不,你這就跟咱去瞅瞅?”


    “行!咱跟你去,不過話也要清楚了啊!你這鍋真要能煉出三爐鐵水,百兩紋銀的懸賞再給你加兩成,但若是……”從不敢覷任何古人,但為了避免失望後的負麵情緒,魚寒還是保持著一定程度的謹慎。


    “五爐鐵水!要少一分,老杜就帶著兄弟們就給你白幹一輩子的活!”主動提高了驗收標準,甚至還賭上了自己和同伴們的後半生,杜大叔顯然是對研究成果很有信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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