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三婆年輕時也曾是美人一個,隻不過隨著年歲漸老,身體已經縮小近半,精瘦精瘦的。施明書別的沒有,就是力氣大。一口氣跑了差不多兩裏路,氣都不帶喘的。


    腳力再好,也耐不過路途遙遠。隨著時間的過去,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施明書隻好放慢了腳步。可是這樣一來,返迴去迎一迎藺紫均的想法就隻能泡湯了。


    “小子,放我下來,我要歇會兒……”藺三婆也喘不過氣來了。


    施明書隻好在路邊放下藺三婆,額頭上的汗已經迷了眼睛,癢得受不了了。他抬起袖子擦汗。


    “哎喲——”


    一聲痛唿,這才想起自己右臂的傷還未愈痊,剛才心急,竟忘了這迴事。


    藺三婆暗暗地點了點頭:這個小夥子,人是傻了點,可是一顆心夠實誠,比許多心思活絡的後生更好。


    “你剛才為什麽不肯背我,現在又背起我就跑?”


    “三婆,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想背您,是……是我要……要去找紫均,她……她……她買米,扛不動……”


    “喲,這是要憐香惜玉呀,我說呢?”藺三婆故意逗他,道:“那你後來又為什麽肯背我啦?”


    “我……我是被你逼……逼得啊……”這會兒,輪到施明書覺得委曲了。


    藺三婆得意地笑了,意思是說怕你大塊頭啊,老太婆我緊箍咒一念,還沒幾個人受得了的。


    “那你去吧,老太婆我歇會兒,慢慢走迴去。”


    施明書眼睛一亮,轉身就要走,可剛邁出兩步,又迴過頭來:“不,我……背您迴家吧。”


    抬頭看了一眼前麵的路,突然咧開嘴笑了。


    “三……三婆,前麵有……有輛牛車,我背您追……追上去,叫牛車捎……捎您迴家不就可以啦。”


    傻笑不止,為自己的“聰明”。


    “那你還愣著做什麽呀,快快快,背我起來!”藺三婆比他還急,起身就拉他的衣服,示意他蹲下來。


    這一老一少又一次開始了路上狂奔,不過這一迴是齊心合力,藺三婆緊緊地摟著施明書的脖子,好讓他省點力氣。離那輛牛車還老遠呢,藺三婆就開始大喊大叫,讓人家等等他們。


    “三……三……三婆,別……別叫了……”


    看到了希望的施明書全身充滿力量,腳步穩健,一會兒功夫就追上了牛車。趕車的中年漢子是另外一個莊上的,不過鄉下人,方圓十裏,說起來都是認識的。特別是像藺三婆這樣的老人,沒見過也聽說過啊。


    那漢子讚許地看著施明書,翹起大拇指道:“老人家,您好福氣啊,有一個這麽孝順的大孫子!”


    “哼,就他,大傻子差不多,還大孫子呢,有這樣的大孫子,我還不如撞牆去……我才不要他做我孫子呢!”藺三婆嘴上這樣說,臉上卻美得開了花,還調皮地衝施明書擠了擠眼睛,叫他快點走。


    施明書這迴放心了,他笑得見牙不見眼,衝藺三婆揮揮手,朝鎮上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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