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日,


    許知秋和小丫頭之間添了不少沉默。


    氣氛消極,但身為大人的他卻無意改善這種氛圍。


    心裏事兒多,顧不上。


    雖說第一次搞得五勞七傷,但《天魔咒》還得接著往下鑽研。


    這一日午間休整,許知秋尋了一處山洞打坐。


    隨著口誦密咒,很快又被拽入內景。


    額間,九天雲母再度顯化,灑下淡淡流光。


    不消多時,便又有薄薄霧氣,從洞中逸散而出。


    隱隱約約,又構成一片蜃炁幻境。


    這次,陸雪琪識趣的待在洞外,靜靜等著。


    不知具體過了多久,興許是半個時辰?


    許知秋滿頭大汗的走了出來。


    左手小臂的位置,規則的排著五道血痕。


    “五道杠”隻是個記號,意味著他這已經是第五次進入內景了。


    由於是故意為之,所以並沒有用逆生恢複。


    內景中模擬的時間流速,跟外界自然不同。


    外界半個時辰,內景中往往已經過去數日。


    這幾天,他每次出來的時間相較於上次都有縮短。


    雖說出來的方法……有些取巧,但這多少也算是進步吧?


    這心魔也跟處對象一樣,一迴生二迴熟,第一次再怎麽驚心動魄,到了第一百次也就平淡如水了。


    許知秋估摸,照此下去,他對這密咒免疫也就指日可待了。


    察覺到陸雪琪的目光,他不動聲色的翻下袖子,遮蓋住傷口。


    摸了摸眉心猶在發著淡淡光芒的印記,許知秋心下了然。


    “看來這九天雲母,能配合我的內景,營造出逼真幻象。”


    經過數次以上的揣摩,他對這東西的功能,自認也摸得差不多了。


    基本就是一件幻術、障眼類法寶。


    “若能如臂驅使……”


    他心念一動,彈出左手食指,嚐試了一下。


    與之唿應,眉心印記灑下幾縷銀砂似的光輝,伴隨著霧氣凝聚,在他指尖凝成一隻燕子。


    這燕子頗具其形,顏色也都挺正。


    隻是細節上有些差強人意,比如鳥喙、爪子、尾巴等位置,細看之下便有些模糊失真。


    初次“建模”許知秋對這個作品已經很滿意了。


    “嘰嘰喳喳!”


    這燕子在他指尖上撲騰著膀子,昂揚的抬起鳥喙,發出尖銳的嘶鳴。


    威風凜凜的,倒像個白頭鷹的做派了。


    還能發聲?這又給許知秋帶來幾分驚喜。


    一旁的陸雪琪,也朝著投來驚奇的目光。


    許知秋正得意著,


    忽的,


    “砰!”


    被他捏出來的燕子就這麽炸了。


    霧氣和露水崩了他一頭一臉,他伸舌頭一舔……


    欸,眼睛一亮。


    倒和燕窩一個味兒哩!(幽默感)


    “……”


    他沉默,


    菜就多練吧。


    ……


    後半夜,


    火堆已燒得暗紅。


    星光稀疏,將將視物。


    朦朦朧朧的夜色裏,一個瘦小的身影,躡手躡腳的靠了過來。


    許知秋靠在樹上躺著,他唿吸勻稱,看著像是睡著了。


    但此時若有個熱成像,則能看出他分明在練功。


    隨著他唿吸起伏,


    整個人像個輻射著大量熱源的蠟燭。


    仿佛有一把大錘,在他丹田中不住的捶打著。


    每一次落錘濺射出的鐵花兒,


    便是那灼熱的氣血,呈波形向外有規律的一放一收。


    這正是《全真派內丹功》的好處,行走坐臥,皆可修行。


    剛靠近許知秋三尺範圍內,陸雪琪頓覺頭麵一癢,仿佛一腦袋紮入了熱湯中。


    但她隻是稍稍一怔,便沒有在意。


    她蹲到許知秋身旁,謹慎打量了一下他,隨後輕輕抬起他的左臂,挽起衣袖。


    隨即,又從自己懷中摸出一把紫蘇葉。


    然後,塞進嘴裏。


    她嚼了好一會兒,把腮幫子撐得胖胖的。


    待把草藥徹底嚼爛,再吐出一口黏糊糊的,輕輕敷在他的左小臂上。


    做完了這些,小丫頭又躡手躡腳的迴到自己的位置。


    閉眼眯了起來。


    然後,是漫長的等待。


    待得東方出現魚肚白,天快亮的時候,小丫頭便又醒了。


    再躡手躡腳的走過來,悄悄把他胳膊上的草藥一點點擦除。


    不留一點痕跡。


    等做完了這些,陸雪琪終於是鬆了口氣。


    安心迴到原位,眯眼睡了起來。


    她這一閉眼,那邊許知秋就睜開了。


    看著她如此古怪行徑,許知秋的眼神也跟著古怪了起來。


    嘿。


    倏爾一笑,


    果然是孩子舉止。


    …………


    又是空山新雨後。


    洪川河岸泥濘難走,


    於是許知秋二人沿著山路前行。


    忽的,前方傳來一聲吆喝——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穀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一個背著兩擔柴的樵夫,迎麵朝二人走來。


    山道狹窄,必須有人側身,方可供一方通行。


    那樵夫生得三十來歲,個子不高,滿麵烏黑像塗炭,腳下一雙爛草鞋。


    腰間掛著一把柴刀,色呈烏黑,看著很是鋒利。


    “這位兄弟,給我讓一讓可好?”


    他嘴上求著,並趁此機會,打量著麵前的一大一小。


    嘿,倒生得好模樣。


    父女?


    兄妹?


    實難知矣。


    許知秋沒有讓道,反而一腳踩住他的爛草鞋。


    樵夫慍怒,正要罵娘。


    “老哥,問你個事兒,可知這附近有人煙麽?”


    許知秋笑嗬嗬的,眸子像鏡子一樣倒映著人影兒。


    樵夫心想,我不是人?


    但盯著那雙眼睛,他沒來由咽了口唾沫,便罵不出來了。


    “呃,有嘞!”他指著前方,“往前麵二三十裏,有個甕兒集。”


    “甕兒集……”


    許知秋念叨了一遍,腳下仍踩著那樵夫不挪。


    樵夫疼的齜牙咧嘴,忍不住喊道:


    “你這人好沒道理,這般踩我作甚?”


    許知秋恍然,“哦,不好意思。”


    拉著陸雪琪側過身,放那樵夫過去。


    樵夫邊走邊迴頭看他,嘴裏叨咕著,也不知是不是在罵娘。


    目送他走遠,許知秋一手按著下丹,眼中疑惑與思忖徘徊不去。


    風吹雲過,鬆濤陣陣。


    那樵夫的影子沒入蜿蜒的山道中,轉眼不見了蹤跡。


    “……”


    這麽長時間趕野路,多辛苦自有自己知道。


    總荒野求生也不是個事兒,千裏迢遙,總得接觸些市井,采買些物資。


    隻是,


    “甕兒集……”


    許知秋轉頭望向前方,那疊雲山巒之處。


    低聲自語:


    “應該……不是甕中捉鱉的甕吧?”


    【痔瘡犯了,請個假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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