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保安團員要去叩門時,楊克難卻似有所感,忽然出聲提醒了一句。


    他抽出了腰間的長鞭,暗暗打了一個眼色,眾人都不自覺提高了心中警惕。


    一人一手提著刀,小心翼翼的湊近,卻也不去叩門,腳下微微蓄力,猛地將院門踹開。


    “——嘭!”


    火藥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著。


    隨著一聲脆響,那推門人胸口站起一抹血光,仰麵便倒。


    曹少璘臉上帶著興奮,因為充血而潮紅,揮舞著的手裏的槍,唯恐天下不亂的叫道:


    “殺啊!殺了他們...”


    楊克難胸口起伏,一口惡氣彌漫在心頭,他目眥欲裂,手上一甩,長鞭直接抽出。


    鞭子像是長了眼一般,不待曹少璘還想再開槍,已圈圈纏繞在他手腕上。


    發勁一抖,那手槍先是飛了出去,旋即曹少璘身子一個站立不穩,就要猛地被直接往外拉扯。


    可一個人影很快從一旁竄出,沈定腳下在地麵狠狠一踏,五指抓住長鞭,在手臂上繞了幾繞,頂住楊克難的拉力,曹少璘很快甩開鞭子,躲在了最後方。


    王威虎等人也已是猛然大喝一聲,如潮水般往外衝去,一場廝殺就這麽毫無預兆的展開了。


    這家夥自然是比不得楊克難這般高手,但本身也小有功夫,此刻揮舞著手裏那古怪的兵器,領著麾下一群惡匪,頗有種猛虎下山的錯覺感。


    楊克難的幾個徒弟不約而同上前,手持五花八門的兵器,迅速圍攏上去。


    而另一邊,沈定步子一擺,雙臂揮轉,索性以自己手臂鎖住楊克難的長鞭,反而是迅速的接近了過去。


    周遭,雷悅手上大刀一展,從一側猛地拔步衝去,迎麵就是一記刀光掃來。


    楊克難步子一閃,避開刀鋒,持鞭的手臂上青筋隆起,發暗勁驟然一甩。


    此處微波、彼端狂瀾,沈定站立難穩,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手上纏住的長鞭卻已脫手,直接被楊克難高高抽迴,揚起在半空。


    隨著一聲呲啦的聲響,長鞭直接落在雷悅身上,那衣衫直接被抽打得碎裂開來,一道血痕清晰可見。


    長鞭屬長兵,這院子裏空間倒也足夠大,足以讓楊克難發揮出個十足十。


    他側步堵住院門旁,手中長鞭如同靈蛇,一甩一擺,處處露出獠牙,但凡衝來的人,都被幹淨利落的撂倒。


    雷悅和沈定眼底都有抹陰翳,兩人都心裏明白,曉得這算是遇到了高手了。


    屋外已經衝出去的王威虎等人也沒甚大本事,若是遇到一般的保安團,借著狠勁倒是能夠輕而易舉的擊潰。


    可這群圍堵的人裏,多得是楊克難親自調教出來的徒弟,手上功夫不弱,更是不畏他們兇惡,縱然有所傷亡,卻死死的將他們圍困。


    “指望不上那個廢物了...”沈定擦了擦臉,幹瘦的右臉上,好大一塊充血的鞭痕。


    他深吸了一口氣,和雷悅對視一眼,同時拔步似箭,猛然前衝而來,手上刀光一擺,殺氣凜然。


    楊克難臉色鐵青,他才覺得是自己是無妄之災,心中卡著一腔悶火,長鞭折轉蜿蜒,在空中掃過,就像是條水中遊魚,靈巧的纏住沈定的右腿,直接將他掀翻,間或向右一轉,還抽打在雷悅身上,他揮刀斬去,卻因為長鞭沒有支撐力,不過是劃出一抹白痕。


    沈定此刻卻是在倒地之時,順勢就是一滾,抬手已是把長刀甩了出去。


    刀身旋轉,風聲嗚嗚作響,楊克難匆忙抽身迴防,正在此時,卻是有一枚堂前飛燕攔了一攔。


    那是輕微一聲“鐺”的脆響,刀身直接折轉了去向,釘在了院牆上。


    正在此時,雷悅卻已欺身衝入近處,那方字的臉上咬牙猙獰,提刀便砍。


    楊克難側身閃過,不待雷悅再折轉刀鋒,右拳在腰間撇出,有如大鐵錘一樣,猛地砸出。


    那另一隻手,更是順勢一轉,拂向他的手筋,暗勁一發,雷悅手臂像是被電打了一般,猛地一陣刺痛傳來。


    他額頭冷汗當即流出,整個人腳下退了又退,迴頭衝沈定喊道:“這人是個狠茬子,拿不下!走!”


    沈定也是當機立斷,知道事不可為,起身護住曹少璘便往迴奔去。


    後者大叫道:“跑什麽!我是曹少璘,他們敢動我!?”


    話雖然是這般說的,但他臉上卻分明也有一抹恐懼的神色。


    他並不是不怕,隻是用這種方式強撐著而已。


    沈定不管不顧的扯住曹少璘,提臂發勁,將他往上一拋,整個人帶著他躍上屋頂。


    可後一瞬,長鞭已經如影隨形的跟來,在他腳腕處打了一個圈。


    他臉色當即就是一白,雷悅立刻從他手上接過曹少璘。


    楊克難起勁發力,正待將沈定從屋頂上扯下時,江楚忽的從屋脊後閃出,堂前燕適時擲出。


    ——鐺!


    刃鋒不差分毫,就紮在他腳前幾寸處。


    楊克難唿吸一窒,心裏知道對方的厲害,更知道這是一個警告。


    但他卻有些不明白,搞不懂江楚的立場,目光裏滿是疑惑。


    沈定立即把步子一甩,匆忙解開腳腕的鞭子,跟上雷悅的腳步。


    江楚站在屋頂,看著楊克難,防備著他動手。


    待三人直接跑出時,他也是跟著一個轉身,立刻跟上三人。


    “兄弟,謝過了!”沈定雖然也不知道江楚的來曆,但卻明白是這人救了自己。


    江楚微微點頭,目光一掃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的曹少璘,道:“先從晉城逃出去!”


    王威虎直接被當做棄車,他們在城中繞了幾繞,來到城門旁。


    離得近了,便隱隱能看到城門口守著的保安團員,正舉著火把,把手森嚴。


    小小一座晉城,在楊克難的打造下,愣是要比府城還要來得防備完善,難怪曾經擊退過七十二地煞的劫掠。


    雷悅提了提刀,粗聲粗氣道:“我去殺了他們!”


    他不敢去看沈定的眼睛,心知已經惡了這個兄弟,這會兒心裏略微的愧疚,隻想努力的掙迴些印象分。


    江楚卻攔了攔,收迴了投向城門口的目光,道:“你們在這裏稍等,交給我吧。”


    曹少璘一顆幾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這會兒才慢慢緩和,這種遭遇很危險,他幾乎就是在閻王殿裏走了一個來迴。


    但這種感覺,卻很刺激,他舔了舔有些幹涸的嘴唇,出聲道:“你們都一起去...”


    江楚搖了搖頭,拒絕道;“他們一旦示警,麻煩就大了。”


    “您身邊也不能沒人,這幾個小魚小蝦,我過去料理就行了,還能夠出其不意,你們等我召喚即可。”


    曹少璘低頭琢磨了一下,目光在江楚身上掠過,點了點頭,道:


    “那好!多謝你了。等我們逃出去後,我一定讓我爹給你個官兒當當。”


    他說的官,自然是行伍內的銜。


    這會兒曹家的勢力雖然大,但卻還插手不到行政方麵。


    清朝對地方雖然已經逐漸失去掌控力,但名義上的官員還是由朝廷派去。


    江楚暗暗發笑,他倒是對此不稀罕,隻是附和道:“那樣最好,我就先多謝少帥了。”


    曹少璘咧嘴一下,“少帥”這個稱唿,他甚是滿意。


    說完,他整了整衣服,摘下麵罩,卻讓幾人都是一滯。


    曹少璘摸了摸自己“平平無奇”的臉,至於一個鞋拔子臉的沈定,一個方塊兒臉的雷悅,更是深受打擊。


    都是練武的,怎麽這相貌就如此高低立下?


    江楚朝幾人拱了拱手,泰然自若的往城門口走去。


    未過幾許,在暗處等待的三人已經聽到招唿,立刻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


    “兄弟,你功夫當真是不錯啊。”走出城門口,沈定左右看了看,守門的共計五人,這會兒都各自歪倒在地。


    他暗暗琢磨著對方的來路,心裏不由得升起一種結識的想法。


    若是這人也投在曹少璘麾下,自己先一步結個善緣,自然是極好的。


    更何況,對方救了自己,本來就有這份關係,拉拉關係可不就親近了,日後相互幫襯,多一個人也就多一條路子。


    本來將雷悅當做兄弟,但這人的秉性,卻也在今晚看出了真麵目,讓沈定齒冷不已。


    念頭閃過,他一抱拳,表情顯得很是誠摯,“我叫沈定,今晚真是多虧你了,不知道兄弟怎麽稱唿?”


    江楚領著幾人往山林裏走,聞言展顏一笑,迴頭露出森白的牙齒。


    “我啊,我姓唐,單名一個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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