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街頭行人稀少,西餐廳的募捐會也早已散場。


    人聲散去後,沉在水底的黑暗則漸漸浮上水麵,像是一隻大手,牢牢地籠罩在香江上空。


    戴維森關閉了餐廳正門,侍者在收拾餐具後,卻又忙碌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夜晚的街頭終於再不見任何行人時,一輛車無聲無息地停在了側門,打開了後尾箱。


    ——噠!噠!


    街邊不遠處停靠的車輛內,江楚眼底滿是冷意,一手有節奏地敲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中夾著香煙,他的視線在嫋嫋升起的煙霧裏,顯得若影若現。


    那側門被小心的打開,兩個黑衣侍者手裏提著箱子,眼神警惕的瞄著四周,將箱子丟進車尾箱內,隨後一合,這才放下心來。


    一旁站著的人遞過一根煙,笑著說道:“放鬆點,在香江誰敢查我們?”


    一個侍者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建築,想到戴維森的身份,立時笑了笑,並沒有反駁。


    “等一下...”另一人本來也笑得輕鬆,可笑容卻轉眼凝在臉上。


    他指著不遠處,提醒著同伴,幾個人視線都隨之投了過去。


    停在那裏許久未有動作的車輛,卻忽然從內部推開了車門,一個人影走了下來,眼底帶著笑意,卻藏著更深的冰冷,一隻手夾著香煙,另一隻手則在把玩著什麽。


    他目標明確,視線第一時間投來,腳步更是不停。


    三人都有些緊張,一個侍者似乎更有經驗,製止了另外兩人的慌亂,低聲道:“別擔心,隻是個中國人。”


    他使了一個眼神,整了整衣服,竟然是迎了上去。


    如同在西餐廳待客一樣,侍者走到近處,優雅地行了一個禮,操著純正的英國腔,彬彬有禮問道:“這位先生,有什麽可以幫助你嗎?”


    江楚挑了挑眉,嘴角噙著一抹笑容,不緊不慢地發問:“你們在做什麽?那箱子裏又裝著什麽?”


    “這是一個秘密,先生。”


    江楚腳步一頓,沒有再上前,隻是站在距離車輛不遠不近的地方,調侃似的問道:“西餐廳的秘密是嗎?我反倒很感興趣。”


    那侍者心頭一跳,微微低著頭,說道:“隻是一些未處理的食材...”


    這話未說完,他背在背後的那隻手忽然伸了出來,卻正握著一把餐刀,猛地朝江楚的腹部紮去。這人的確是老辣,臉上表情掩飾得也是極好,二人離得這麽近,突然出手,一般人根本躲不過去。


    可他動作突然,江楚的動作卻更快,他手裏的餐刀還未紮出去,後者手掌一揮,指間夾著的一道淺淺寒光,便直接割斷了他的喉管,鮮血如同噴泉一樣湧出,發出“嗤嗤”的聲響。


    這侍者在摸刀捅刺的時候,在車邊的兩人也都同樣是反應過來,一人急忙往駕駛位奔去,另一個人則是拔步朝著江楚衝了過來。


    如果二人稍微擋江楚片刻,那人就有時間駕車迅速離開。隻要不是人贓並獲,對方抓不到現場的證據,憑借戴維森的影響力,就能夠輕易地消弭這一次的危機。


    因此,這幾人倒是毫不畏懼。


    隻是誰都沒有想到,根本沒有幾息的時間,那同伴就已經捂著脖子倒下,二人都被唬的一跳,負責開車運輸的那人腳步不由得一頓,江楚卻把手一抖,開刃的堂前燕已經被甩了出去。


    另一人生生在中途止步,眼底滿是恐懼,竟是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徑直轉身朝側門逃去。


    可他半隻腳剛踏進門裏,肩膀上已經搭上了一隻手掌,就像是一座山嶽一樣,生生壓著他半邊身子傾斜。


    那如同鷹爪一樣的五指隨後抓緊發力,侍者猛地便感覺有一股巨力往後拉扯著自己,他拚命地抓著門沿,卻沒有絲毫作用,整個人被那力量帶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有些慌亂的張望著,不遠處一個人已經倒在了地上,地麵有一小灘正在蔓延開來的鮮血。


    而他身後,另一個同伴則背靠著車門,腦袋向一邊傾斜著,像是睡著了一樣。


    “你不能殺我,我是英國人!”侍者眼睛通紅,身體因為害怕而發抖。


    江楚笑了笑,單手提著他的衣領,生生把他從地麵拽了起來,另一隻手直接掀開了車尾箱,稍微努了努嘴,用英語道:“我不殺你。”


    “打開...讓我看看你們西餐廳的秘密。”


    侍者咽了口唾沫,恐懼的望著眼前的男人,想要說些什麽硬氣話,可後背卻滲滿了冷汗,腿肚子止不住的在發抖。


    他小心翼翼的拉開了箱子,一袋袋的白色粉末出現在眼前。


    “這是麵粉麽?”江楚隨手提起了一袋,好奇的觀察著。


    這侍者頓時眼睛一轉,忙不迭的點頭,叫道:“yes!”


    “這就是麵粉,一種食物。”


    “哦...”江楚饒有深意的望著他,嘴角帶著莫名的笑,活脫脫像是個惡魔。


    “既然是麵粉,那你吃一袋給我看看。”


    侍者眼睛瞪得通圓,拚命的搖著頭,咬緊上下牙關。


    他拚命地掙紮,可江楚一隻手就像是長在了他身上一樣,所有的反抗顯得毫無作用,硬生生被仰麵按在了車尾箱上,五指掐在他嘴部,稍一發力,侍者吃痛,便張口叫了出來。


    可就在這一刹那,整袋的粉末都被倒進他嘴裏,江楚一手托著袋底,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好吃麽?”江楚的聲音有些陰冷,目光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唔...唔...”侍者的瞳孔漸漸放大,他的雙手拚命的掰著江楚的手,可卻絲毫不能撼動。他的腿拚命地蹬踹,落在車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是要被送上案板上的公雞,進行著完全無用的掙紮。


    江楚慢慢鬆開了手,冷眼看著兩道鮮血從他鼻孔裏蜿蜒流出來,那對藍色的眸子已經渙散,侍者整個人像是坨爛泥一樣,軟倒在車後。


    “今晚這麽亂,正是最好的機會,擋路的人,幹脆全部就處理掉。長樂是香江第一大黑幫,想來多背一口鍋也沒事。”


    鬆了鬆手腕,江楚俯身從一個侍者咽喉處拔出了堂前燕,在他的襯衫上慢慢擦幹血跡。


    今夜過後,香江的黑道都要由他說了算,他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慢慢和戴維森消磨。想要真正搬倒這個慈善家,非但是要人贓並獲,還要煽動民眾向警局施壓。


    就算是迫於輿論壓力,警局將戴維森抓起來,後續的司法審判也是極輕的。


    這不是江楚想要的,也不是香江民眾想要的結果。


    既然好生生的走私行當這家夥不願去做,對這一行反倒是寄情極深,一心想要當個絕命毒師,掌控整個香江地下的白粉源頭生意。


    那自己也就成全他,送他直接下地獄。


    他起身,隨手提起一個箱子,走進餐廳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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