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


    盧來睜眼喃喃,說出經典台詞。


    他渾身上下好像裂開,就連脖子都不能扭動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麽,貌似完全沒有印象。


    似乎自己被人家一槍撂倒,正準備放狠話....


    “你醒了?”


    脆生生的童音嚇了他一大跳,勉強抬起臉,才看見一雙白嫩的腳丫在他麵前晃蕩。


    “蘿莉?”


    他心意一動,盡量調整出和善的語氣:“小妹妹,這裏是....臥槽!”


    聲音有些變形,因為他看見自己好像隻剩下一個頭被放在托盤上,身體已經被切成好多塊,血淋淋堆在一邊。


    難怪說脖子都不能動,因為根本就沒脖子!


    盧來當即兩腿一軟....不對,他好像沒腿,反正就是差不多的意思。


    驚悚的場麵嚇得他頭皮發麻,甚至以為自己穿越到什麽恐怖片世界,正在被鬼分屍。


    不過,很快他就稍微平複一點,因為頭頂位置高高吊著一塊燈牌,上麵寫著“手術中”的字樣。


    “來,喝杯可樂壓壓驚。”


    旁邊有人遞上一隻裝滿黑色氣泡液體的高腳杯,湊到他嘴邊。


    “咕嚕咕嚕...”


    可樂味液體被灌下,但並沒有像盧來想的那樣,從自己脖子的斷口流出去,而是奇怪的消失了。


    盧來懵了那麽一秒,突然對身邊的人怒目而視:


    “是你搞的鬼!”


    男人推了推眼鏡,自豪一笑:“不用謝。”


    “謝你個鬼!”


    盧來罵道:“我都被分屍了!”


    “要不是我救你,連被分屍的機會都沒有。”


    男人眯著眼笑:“不好好謝謝我?”


    “救我?”


    盧來一愣,他努力迴想發現真的想不起被爆頭後發生的事情,於是警惕的看著男人: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都被分屍了,說這些他是萬萬不信。


    “嘖。”


    男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語氣感歎的搖搖頭:“我就知道,完全的蠢逼,該展現尊嚴時舔狗;該表明心意時退縮;該低頭諂媚時自持身份;該冷血無情時又偏偏心軟。”


    “最後還有一條,該坦然道謝的時候嘴硬。”


    “草,老子和你很熟嗎?”


    盧來被戳到痛腳,無能狂怒,男人反倒笑而不語。


    幾隻機械手從各個縫隙中探出,把盧來的殘軀撿起,然後像假麵騎士變身一樣一塊一塊的組裝,嶄新的無頭身軀就出現在盧來眼前。


    男人哼著不知名的歌,扯著盧來頭發把頭提起:“我來組成頭部。”


    對身體的操縱感頃刻迴到他的身體,剛才喝的可樂居然還能在胃裏感受到晃蕩。


    “納米複原?多空間切割?”


    盧來摸摸肚子:“什麽黑科技,有點吊啊!”


    “你可長點心吧!”


    男人瞅了他一眼,絲毫沒自覺剛才幼稚的舉動。他恭恭敬敬走到那個晃著腳丫的小蘿莉麵前:


    “殿下,該休息了。”


    被稱為“殿下”的小蘿莉身穿普通的卡通公主裙,有些肉嘟嘟的,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倒也看上去可愛。


    “唔,那麽快。”小丫頭有點不情願.。


    “現在去睡覺覺,待會起來才有動畫片看哦~”


    “那...你抱我去!”


    小蘿莉用萌嗲嗲的聲音說道,聽得盧來臉上起雞皮疙瘩。


    “靠,這種嚶嚶怪就該狠狠給她一拳!”


    他惡意的想到,他對蘿莉完全免疫,心裏對班長一心一意。


    男人沒有動作,隻是半弓著身子,等待小蘿莉自己離開。


    “討厭。”


    小蘿莉從半空漂浮的狀態落到地上,光著腳丫一蹦一跳的走了,自始至終沒有再看盧來一眼,就像剛才第一個打招唿的人不是她似的。


    “你女兒?”


    盧來也算膽大,畢竟有飧鴿打底死不了,現在也自來熟的湊過來聊天。


    男人搖搖頭:“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有資格當她父親,即使有,墳頭草也幾丈高。”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病句,有資格的人墳頭草幾丈高,那不就代表沒有人有資格了嗎,何必強調兩遍。


    “哦哦,這樣啊。”盧來才不在意一個小丫頭:“老兄,問你個問題。”


    “說。”


    “現在是幾幾年?”


    問完之後盧來自己笑了,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蠢。


    “你沒必要知道。”


    男人神色平靜,就淡淡看著他:“對你來說不過是段荒誕的旅行,遲早要迴到屬於你的地方去,了解這個世界對你無用。”


    “切,話說的好聽。”


    盧來攤手:


    “你都知道多少?想要我幹什麽?我可不信會有人平白無故救一個陌生人。”


    “我要的很簡單。”


    男人扯掉眼鏡,轉過身與盧來麵對麵:


    “在你的未來某個時間段,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


    盧來看著這個與自己有九分相像的男人,咽了咽口水,最後隻留下一句:


    “神經病啊!”


    .......


    “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赤鳶心裏默默想著,然後壓低身子走出集裝箱。


    這是一個港口,吊機和叉車隨處可見,車水馬龍與帶著橘色安全帽唿喊的嘈雜人生構成主旋律,每個人都匆匆低頭做自己的事,赤鳶的偽裝並不顯眼。


    舊日之城是人類最後的家園,就像獨一無二的圍城,巨大的城市大都連成片,沒有寨牆高築,但城外都是恐怖與未知的無人地帶。


    在這種城市,有“港口”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港口是運輸樞紐,作用於貿易貨運。當世界隻有一座城市時,港口也就失去它原本的作用。


    按理來說這裏本該荒蕪,或者被其他功能區取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忙碌,擎天貨輪踩著悠揚汽笛的號角遠航。


    貨輪去向哪裏?


    與什麽人貿易?


    運迴什麽東西?


    這些隻有三大財閥中最為神秘“低調”的綠洲集團知道。


    它們是偌大南區北區的掌控者,南區有港口,還有世界僅存的大海;北區有河流和水庫,是全市權貴們的水源地。


    平民是沒資格享用北區水庫儲水的,自濾循環係統處理後的循環水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所以北區又是全市權貴最為集中的地區,比起賽博朋克風格的荒誕大都會,哪裏更像封建時期的城堡,每一位“大人物”都是自家城堡的“國王”。


    綠洲集團,就是這些“國王”的管家....和債主。


    “這也是我那麽多年唯一沒查清幕後boss的財閥。”


    赤鳶這麽想到,踩著積水的混凝土路,朝港口生活區的地下市場走去。


    她到這裏是想要調查致幻劑相關事件,但親眼見識幾起現場後,就立刻意識到事情比表麵看上去複雜。


    “現場偽裝成使用致幻劑後群體暴斃,但從痕跡來看,應該有人一直保持在恆定距離作為觀察者或者監視者。”


    “從三大財閥的角度出發,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做這種麻煩事情,任由平民自生自滅更節省精力。如果隻是想試驗或者觀察,找個實驗室‘招募’堆誌願者,甚至效率還會比現在這樣高很多。”


    “有未知勢力的影子,這個勢力沒想隱藏自己,是陰謀還是轉移視線?”


    “在場的暴斃者都是完整體,這可能是條線索。”


    所謂完整體即沒有將身體一部分機械化或者改造過的純種人類,赤鳶對這些細節很敏感。


    她默默在心裏把線索一條條整理出來,思考可能的事情方向。


    風雪幫的線報已經開始發力,估計很快就會有收獲。


    “要是能有致幻劑的樣品就好了。”


    她輕歎一口氣,找準一個黑洞洞的鐵門入口,走進港口地下市場,空氣一下就沉悶起來。


    港口還在使用人力,完全是因為人力比全機械化生產還要便宜。


    資本財閥占據絕對地位時不會好心為“雇員”提供福利,以人為本在科技發達的未來路就是句屁話。


    這個地下市場原本屬於港口的下水道係統,現在算是半個開放黑市。


    畢竟綠洲集團的貨輪每個月都遠航,總會有來源未知的“好貨”流出來,有交易的需求,自然就會有市場。


    與她接頭的風雪幫密探就在黑市中。


    不過,才踏入第一條街,氣氛就鬧哄哄的,根本不符合這裏平常的沉悶。


    赤鳶抬眼望去,一個藍色長發的女孩,正把槍口塞進某個壯漢的嘴裏,大聲叫囂:


    “敢偷本小姐東西,信不信把你頭塞屁股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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