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批交換的俘虜,衣衫襤褸的出現在曜儀城的兩端城下時,他們還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對麵城頭上的旗幟而麵麵相覬,緊接著迎麵靠近的人群,就越走越快起來。


    相互交錯而過的那一刻,嘩然奔散開來。然後在呆滯麻木到難以置信的表情轉變中,嚎啕大哭著被迎進了圓壁城的南門中。


    在城牆的後麵,等待分的幹燥毯子和煮好熱騰騰的肉粥,已經在一列列整齊的營帳裏等候著他們。


    雖然他們很快打散被分流成十數隊,但在各種熟悉的口音招唿下,一切都是那麽的井然有序而令人安心。短暫的進食和取暖之後,就是逐一給他們檢查身體和做個人衛生的清理,然後不經意的詢問一些,被俘前的情形和後來的遭遇。


    當然,這也會是一個仔細甄別身份的過程,畢竟南方人和北人由於日常生活習慣所造成的,在日常認知和身體細節上的具體差異,還是可以作為某種對照的參數,卻是不太容易做的假。


    “共計有一千一百二十七員.”


    值事虞侯姚仲平站在我身邊低語道。


    “其中半數以上,可以拿的動兵器。。”


    雖然很多人都是麵黃肌瘦,還有凍傷的情況,但身體部位都大致完好,手腳齊全,初步判斷隻要稍加修養和進食就能恢複。


    因為這是第一次交換,出於某種後續信用的考慮,所以看起來還像那麽迴事,沒有什麽折扣和水分,或許下一次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隻是根據姚仲平的匯報,其中大都是,在圍城時遭到反擊而猝不及防,被俘的中路軍將士,東線將士隻占了很少一部分,大概隻有一百多人。


    其中軍號和資序也很散亂,幾乎涉及到十幾隻部隊,既沒有高級軍官,就連中下層武官都很少,普遍軍階都不高,


    想來也是被北朝當作奇貨可居,給額外扣留在手中,另作籌碼才是。


    因此,我所要注意防範的,隻是可能個體性或是小群體的變節行為。隻是從另方麵說,作為士兵個體的變節,對於大局上根本是於事無補,更何況他們是在迴到了己方陣營之後,相應的威脅和遙控手段的成本,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而這對我的某種私心來說,也是一種好事,相對思想單純而要求有限的士兵,可比立場和背景複雜,往往還有個人訴求的軍官們,更容易洗腦和吸收之。


    這是我長久以來,吞並諸多友軍部隊之後,而得出的經驗之談,至於人才儲備的問題,我自有一套自成體係的,軍隊內部培養體係,雖然周期有些長也有點費事,但已經足以將他們改造和塑形成為我所需要的方麵力量。


    而類似的一幕,也生在大內北端陶光園的廷階下,靈寶公幾乎是滿臉矜持的得色,在接受這些劫後餘生之人的歡唿。


    雖然許多人手裏還拿著餅子、窩團等吃食,一邊叫喊著,一邊還不忘吞咽上兩口。總而言之,看起來還是那麽充滿著某種真摯和熱誠。


    本來以他的身份,斷然用不到如此膚淺的市恩手段的,隻是耐不住勢比人強啊。他微微歎了口氣,揮手讓他們散去各自安置。


    “最少是明日,明日開始。。”


    轉身過來他對著身邊下令道


    “我要看到他們武裝編列齊整,站在我的麵前。。”


    “君上,這隻怕有些勉強啊。。”


    一名近臣勉為其難的道


    “配齊甲械倒還好說,隻是要重新編列起來。。”


    “我的要求不高,”


    靈寶公轉頭過來看得他一陣喘喘不安


    “隻消他們看起來編列齊整,似那麽迴事就行。。”


    “明白麽。。”


    “在下自當盡力而為。。”


    這位近臣趕忙應聲道。


    “不是盡力,我要你全力以赴。。”


    “是。。”


    “俘獲軍將的名錄,”


    隨即靈寶公又轉向另一側開聲道


    “以及下一批置換的數目,都準備好了沒。。”


    “正在加緊清點和調集當中。。”


    另一名官員急忙應道。


    “馬上就有結果。。”


    他的前任,就是因為懈怠和辦事不力的理由而失蹤,才給了本處下僚的他遞補的機會,因此萬萬不敢掉以輕心。


    “暫且不急。。”


    這一次靈寶公卻變得很好說話了


    “依例徐緩從容行事好了。。”


    而對於靈寶公來說,除了這一批現成的之外,事實上,他的掌控下已經沒有那麽多俘虜。


    因為當初大內起全麵反擊的時候,早已經憋了一肚子火氣和仇怨的北軍將士們,各種大砍濫殺的,幾乎沒有什麽留手的餘地。


    因而在大內方麵最終接受下來的俘獲,其實相對於殺敵和斬的數量,實在不成比例,能夠湊出這批來,委實不容易的。


    故此,之前通過交涉,呈報給對方那些數字,很大部分都是粗粗估摸出來的,其中的大頭部分都是在城南,包抄圍殲了中路軍的張叔夜監管下,一時半會還沒那麽容易調遣過來。


    反正,這隻是拖延時間加造勢的需要而已,他如是寬慰著自己,隻要張叔夜的大軍一到,他就可以加倍的將這些代價,對麵那些南蠻子身上討還迴來,


    到時候,他希望能把這些抓住的家夥給扒光了,放在冰雪之中遊街,好讓這些不分寒暑的蠻子們體會一番,北地冬天的熱情與殘酷。


    在洛都城的另一處,


    滿臉疲憊之色而渾身沾滿塵泥與雪粉的張叔夜,也踏上了洛水以北的堤岸上,


    為了能夠及時趕迴來,對於這些經曆大戰和清剿索敵之後,還沒有多少閑暇好好休息的將士,他可謂是不惜餘力的驅使和鞭策,除了已經在掌握


    他已經秘密修複了之前被焚毀的中天津橋,並且用堆疊在橋頭的廢墟和設置的營盤,用作欺騙敵軍可能散布在北城的眼線。


    因此他親率負責包抄後路的先頭部隊,得以遠比他對大內聲稱的預期,更早一步迴到了北郭。


    隻是得到的消息,卻並不好,那隻突然出現,有盤踞在城北的敵軍,居然都打到圓壁城裏去了,這對於他的包抄合攏的計劃,又頻添了許多變數和意外。


    要知道,圓壁城裏可是有寬大的城門,可以直接通往城外的,如果他的部隊不能及時迂迴包抄到位的話,光是這座城門的存在,就足以讓現行事不對的敵軍,乘機跑掉相當的部分。


    很可能圍殲敵人的通盤大計,也變成一場不甚完美的強攻和擊潰戰。


    對於這隻號稱“滿萬不可敵”的南朝新軍,他可是一點兒都不敢掉以輕心的,要知道,這支人馬之前可是頗為難纏的,一路追在他的河北援軍後麵,像是孤狼一般的怎麽甩都甩不掉,反倒因為輕敵和懈怠吃了許多虧,被打掉了好些斷後的部隊。


    因此,他完全不介意以最壞的打算和最謹慎的態度來對應。這時候,他再次遭遇了派往大內的信使。


    “換俘?。。”


    張叔夜對於這個消息楞了一下。


    “為什麽要換俘。。”


    “據說是大元帥府的均令。。”


    迴報的傳信官道


    “以振奮軍心。。”


    “豈有此理,”


    多年軍伍的經驗,讓他本能的察覺到其中不對勁之處


    “敵軍怎麽會突然如此好相與了。。”


    “早不來,晚不來,突然就想起要換俘了。。”


    “隻怕有所圖謀,且所謀不小啊。。”


    “難道大元帥府之內,”


    他騎在馬上奔走不停,卻忍不住抱怨道,


    “就沒有人可以勸諫和進言,須防有詐麽。。”


    “這些敵軍雖然隻是一隅,卻是狡詐多變,不可輕信的。。”


    然後他從左右尷尬或是燦然的表情,才現自己有些失言了,居然在公然質疑大元帥府的決定。


    不過這也是難怪,自從那位專掌大元帥府之後,那些富有經驗的老臣宿將,都被他找借口打出去,其中剩下的不是唯命是從的親信,就是唯唯諾諾的明哲保身之徒。


    因此,那位在大元帥府裏更是沒有擎製,而很是出了些紕漏,若是繼續堅持己見的話,如今還真沒有人可以勸阻的裏奧。


    再加上大攝反攻之日,將絕大多數尚有餘力的悍戰之士,都帶出了皇城。這些人馬除了布防東線外,其餘又隨著張叔夜鏖戰城南。


    因此留守大內的都是些殘損較大的二線部隊,以及少量的禁營,用作扼守或許有餘了,但想要強攻硬戰,就有些後勁不足了。


    因此,那位做出如是的選擇,也並不算意外了。


    想到如此種種,張叔夜當機立斷道


    “快,兵勢如火,隨我轉向北郭。。”


    “所有部伍拋開輜重和累贅留給後隊收拾。。”


    “須得用最快的度抵達北郭的城牆下。。”


    “不去大內了?。。”


    身側的一名統製官遲疑了下。


    “不去,先把距離大內最近的徽安門奪迴來再說。。”


    張樹葉斬釘截鐵的應道。


    “待到第三波人馬渡過來後,再讓他們去大內。。”


    他們在清理出來的街道上飛奔馳著,衝過一座又一座坊區的廢墟和殘垣,這一次,卻是在沒有任何人,可以組織和妨礙他們了。


    因此,僅僅是用了一個多時辰,就眼見遠出的城牆輪廓,已經杳然在望了,張叔夜開始下令放緩步調就近整隊,收攏拉長走散的部伍,突然就聽到身後的將士嘩然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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