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就這一迴頭的功夫,她居然就抽筋了!


    糟糕!


    阿喜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再顧不得隱藏,拚命地掙紮起來,身體卻還是不受控製地往下沉。


    原本涼爽溫和的湖水,此刻卻成了奪命的元兇,迅速地灌入了她的身體裏,加速了她的下沉。


    阿喜想要求救,但一張嘴,隻是喝下了更多的湖水。


    在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有些模糊的時候,一雙手從她的背後探出來,用力地攬住了她的腰,拚命地將她向湖麵拉去。


    一出水麵,阿喜就大口大口地吸氣,又因為太過急促而嗆咳不止。


    身後的人卻鬆了口氣:“阿喜妹妹,你嚇得我差點心跳都停了!”


    誰是你妹妹!


    阿喜很想呸杜威這不要臉的混蛋一口,耳邊卻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唿喚:“阿喜,你在哪兒?”


    “小姐!小姐!”阿喜立刻激動起來,用盡力氣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拚命揮動。


    耳聰目明的趙思琴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指揮著顧修言迅速地將小船劃過來,總算是將兩人給救了上來。


    上船後的兩人,一邊迅速地和舒柔、趙思琴換衣服,一邊三言兩語地講述了一下事情發生的經過。


    然後,恢複了原樣的舒柔和趙思琴就裝作是被路過的遊船所救的模樣,及時地和大船上的人匯合了。


    出了這個意外,遊湖的事,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雖然趙思琴努力地把這件事給壓了下去,並沒有讓消息擴散開來,但當他送舒柔迴相府的時候,還是被一臉笑容的丞相大人拉到了一邊,詳細地詢問了一遍落水的事,隨後給了他一個一月之內嚴禁登門的禁令,客氣地請他出了相府。


    趙思琴傻傻地站在門口,顧修言以為他是難過不能去看舒柔,便安慰他道:“殿下安心,二小姐她不會有事的。”


    趙思琴迴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道:“小修,你覺得丞相大人怎麽樣?”


    顧修言愣了愣,不太明白趙思琴的意思,便就事論事道:“丞相大人很是疼愛二小姐。”


    可不是嗎?舒澤大概是早早得了消息,竟然親自在相府門口等著,看到舒柔的時候,滿臉都是心疼,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隻吩咐下人們趕緊送舒柔迴去,已經有大夫在柔馨苑等候了。


    而麵對他的時候,從頭到尾都保持了笑容,言辭也不見半點輕慢,但趙思琴卻能很明顯地感受到了舒澤的怨氣,因為心疼舒柔受委屈而衝他發泄的怨氣。


    這樣的一個父親,誰會覺得他不愛自己的女兒?誰會相信,他對舒柔的關心疼愛全都是偽裝的呢?


    然而,李氏的那封信還在趙思琴的懷裏,那一字一句的控訴,又如何能假?


    趙思琴站在相府的門口,隻覺得暈頭轉向,丞相大人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相府又是怎樣的一個地方?他已經徹底弄不清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馬車上和舒柔約好的那樣,盡快幫助她追尋過往的真相。


    趙思琴在相府門前站了很久,然後才忽然問道:“小修,你知道一口堂嗎?”


    顧修言:“!”


    柔馨苑。


    “小姐,那個姓衛的就是個神經病,你千萬別上當!”阿喜一口悶下熱氣騰騰的薑湯,表情有瞬間的扭曲,但隻要一想起船上發生的事,就不吐不快,生怕自家小姐被衛鬆明給迷惑了,走了歪路!


    “阿喜,你放心,我不會的,來,這是大夫剛熬的安神湯,你喝了就趕緊休息。”


    一碗黑漆漆散發著恐怖味道的藥湯迅速地放到了阿喜的手中。


    薑湯可怕的味道還在嘴裏沒有散去,還要再喝一碗恐怖百倍的安神湯?阿喜的絮叨戛然而止,可憐兮兮地望向舒柔:“小姐,我沒事的,能不能不喝?”


    舒柔一臉擔憂:“杜副統領說,你差一點就真的沉了下去!這都是因為我。阿喜,我很害怕,我想你好好的,何大夫的藥雖然苦了些,效果都是很好的,你乖乖地喝下去好嗎?”


    這個杜威,真是個大嘴巴!他什麽時候和小姐說的?阿喜心裏把他罵了一通,忙道:“小姐,你別擔心,那隻是個意外,誰都沒想到的,絕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不就是一碗安神湯嗎?我喝就是!”


    說罷,她端起藥碗,捏住鼻子,又是一口悶了下去。


    可怕的味道迅速地盈滿了她的口舌,阿喜被刺激得淚流滿麵,差點沒直接把那恐怖的藥又給吐了出來,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抱起旁邊的茶壺,一飲而盡!


    她哭喪著臉道:“小姐,何大夫這是在藥裏加了好幾斤黃連了嗎?”


    舒柔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那張藥方上的內容,輕輕搖頭:“沒有的事,都是正常的用量。你好好休息,可千萬別生病了。”


    “咚咚咚!”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緊跟著就是顧雁緊張的唿喚,“小姐,老爺過來看你了!”


    阿喜立刻道:“小姐,你快迴去,我沒事的,我保證一定好好休息,不會讓自己生病的。”


    舒柔點了點頭,快步返迴了自己的屋子裏。


    她剛在床上躺好,舒澤就進了柔馨苑。


    他沒有急著進門,而是先問了何大夫舒柔的情況,確定了舒柔並無大礙,才放下心來,讓人給何大夫付了雙倍的診費,然後才進屋探望舒柔。


    屋子裏還殘留著藥的味道,顧英收拾好兩個空碗,沉默地離開了。


    床上,舒柔披著衣裳坐在那裏,臉色還有些蒼白,披散的發絲還有些濕潤,望向舒澤的眼神充滿了愧疚,低聲道:“柔兒讓爹爹擔心了。”


    舒澤的目光中難掩心疼之色,快步走到床前坐了下來,連聲問道:“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是不是很害怕?藥是不是很苦?”


    “沒有,都很好,落湖就隻是個意外,”舒柔輕輕搖頭,頓了頓,又道,“是有點害怕,我真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會突然闖進來,我一不留神,就掉到湖裏了。”


    舒澤的手輕輕覆上了她的發絲,感受到那濕度,微微皺了皺眉,起身尋了一條幹布巾來,一邊替舒柔擦頭發,一邊道:“柔兒放心,你的委屈不會白受,爹爹絕不會放過那小子。”


    舒柔感受到頭頂恰到好處的力道,不由怔住。


    她是為了完美地欺騙舒澤,才故意弄濕自己的頭發的,卻沒想到,舒澤竟會親自為她擦頭發,就好像小時候那樣……


    舒澤又說了許多話,大多是安慰她的,舒柔卻有些心不在焉,大半的心神都在那擦拭她頭發的動作上了。


    他真的很溫柔。


    這樣細心周到的父親,真的隻是偽裝嗎?舒柔不斷地告誡自己要牢記李氏的信,極力地想要保持清明,卻還是忍不住動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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