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十分的出人意表,但舒柔主動開口詢問自然更好,顧英便把趙思琴找她幫忙的事給說了出來,最後補充道:“若是小姐您不想見四殿下,我這就迴絕他。”


    顧英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她雖是經由趙思琴介紹才來到了舒柔的身邊,可她們既然已經是舒柔的人,就應當以舒柔為主。替趙思琴傳話可以,卻不會為他說話。


    舒柔沉默了片刻,待阿喜倒茶過來,才道:“你叫他過來吧!”


    “是的,小姐。”顧英點了點頭,退下了。


    阿喜在原地一臉詫異:“都這麽晚了,小姐,你還要見誰?”


    舒柔喝下一口茶,道:“見我的未婚夫。”


    “哦,見未婚夫啊……”舒柔說得太過自然隨性,阿喜也不在意地跟著重複了一遍,然後才猛地意識到了不對,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阻止了險些脫口而出的驚叫。


    她連做了好幾個深唿吸才小心翼翼地詢問:“小姐,你什麽時候有的未婚夫?”


    “現在還不算,下個月,會有聖旨賜婚。”


    “真的嗎?”阿喜的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來,聖旨賜婚,她家小姐就是厲害!


    不過,


    “小姐你的未婚夫是誰啊?”


    舒柔還沒來得及迴答,窗戶邊又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動靜,和阿喜剛才聽到的一樣。


    “來了。”舒柔把手中的茶杯遞給了阿喜,下床過去開窗。


    阿喜緊跟在她身後,好奇地看了過去,一張熟悉的麵孔幾乎讓她驚掉了下巴。


    震驚過頭的她,舌頭就像打了結一樣,話都說不利索了:“小姐,四,四,你,你們……”


    舒柔笑了笑,十分坦然道:“沒錯,趙思琴就是我的未婚夫。阿喜,我想和他單獨說會兒話,你能出去幫我們望風嗎?”


    阿喜立刻合上了自己的嘴巴,一臉嚴肅地點點頭:“是的,小姐!”


    趙思琴扒在窗棱上,整個人都有些發愣,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


    舒柔看著他這傻樣,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道:“今日爹爹和我提了,陛下說,六月初就會把我們的賜婚聖旨降下來。”


    從前,她對阿喜還有些顧慮,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阿喜的信任也越來越深,像未婚夫這種小事,她根本沒必要向阿喜隱瞞,借著今日的契機,把事情說開也好。


    阿喜絕不會泄露秘密,反而會幫著她打掩護,以後趙思琴再過來,舒柔就讓阿喜值夜即可,不需要絞盡腦汁地想借口把丫鬟們支開了!


    這簡直是一舉數得啊!


    趙思琴不知道舒柔這會兒功夫,腦子裏已轉過無數的念頭,聽到聖旨的事情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用力點頭:“是啊!聖旨很快就要下來了。”真是太好了!


    然而,他還沒開心多久,又聽舒柔說道:“爹爹和我說了,暗衛把你幾次夜裏跑來找我的事告訴他了,他已經決定在我的院子裏加一隊護衛,晝夜巡邏,嚴禁你再來爬我的窗子。”


    趙思琴:“……柔兒,我真的知錯了……”


    舒柔看著他不說話。


    趙思琴沮喪地低下頭,身子越蹲越低,舒柔站在那裏都快看不見他了。


    這是在裝可憐博同情?很遺憾,沒用了!自從第一迴發現他在草叢裏待久了,被蚊蟲咬得很慘,舒柔就讓人把外麵清出了一片空地,蚊蟲已少了大半,她才不會心疼他了呢!


    舒柔正想著,卻見窗棱上忽然多出了兩個木偶娃娃,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女木偶背對著男木偶,男木偶臉上還掛在幾滴淚珠。


    “柔兒,自從你說不見我,我是吃不好也睡不香,愁得頭發都快掉了啊!”是趙思琴的聲音,配合著他說的話,男木偶動了動,頭上的頭發一下子全掉了,變成了大禿頭。


    舒柔差點笑出聲來,捂著嘴巴忍住了。


    “哼,你做錯了事,還不許我生氣了?”女木偶兩手叉腰,頭微微揚起。


    你也知道啊!舒柔看著這女木偶,微微搖頭,我的聲音才沒這麽尖,趙思琴模仿得一點都不像。


    “許,許,許,柔姐姐說什麽都對!”


    舒柔眯起了眼睛,柔姐姐?一犯錯就叫姐姐,趙思琴,你臉皮還挺厚的嘛!不可否認,舒柔確實有些心軟了。


    “那你還跟著我做什麽?”女木偶尖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柔姐姐,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禮物,必須親自交給你,所以,就算你生我的氣,我也得來這一趟啊!你就發發善心,讓我把禮物給你,然後你再繼續生氣可好?”


    女木偶轉過了身,卻沒聲音。


    “可好?”男木偶又問了聲。


    舒柔笑了起來,這是在等她迴話了?


    於是,她說:“好。”


    兩個木偶人立刻不見了,窗子上又露出了趙思琴的頭,他眨著眼睛看著舒柔:“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都答應他了,還能不放他進來嗎?


    趙思琴立刻跳了進來,舒柔這才發現,他今天穿的竟然是一件厚重的彩衣,樣式意外地有些眼熟,心中不由詫異,天氣都這麽熱了,他還穿得這麽厚做什麽?


    “那我就開始了,柔兒。”


    趙思琴說著,將手裏的木偶人放到了一邊,然後就在舒柔的麵前跳起了舞。


    這是……福壽舞?


    難怪她看他的衣服那麽眼熟,是跳福壽舞專用的衣服啊!


    福壽舞是大商十分古老的一種舞蹈,是由祭祀之舞演化而來的一種,通常是在老人們的壽宴上表演,是為老人們祈求福運與長壽的舞蹈。


    舒柔簡直哭笑不得,福壽舞都是給老人看的,她才十四歲,趙思琴就給她跳福壽舞,這是幾個意思啊?


    但是,舒柔並沒有打斷他。


    趙思琴穿得衣服又大又厚又沉,行動起來十分不便,好在趙思琴武功高,動作靈活,竟是跳得有模有樣的。


    他足足跳了半個時辰,跳得額頭都出汗了,才將一整套舞曲跳完。


    “這就是你送我的生辰禮物?你知不知道這福壽舞是專門給老人家祝壽用的?”舒柔問。


    趙思琴點點頭:“我知道,但,這就是我想給柔兒的禮物,和年齡沒有關係,我隻想祝你活得長長久久,平平安安,再不要遇到什麽兇險的事情了。”


    據說,隻要帶著足夠的誠意去跳這舞蹈,天上的神靈就會聽到禱告,賜福壽於你想要祝福的人。


    趙思琴不知這是真是假,但他真誠地希望柔兒可以得到庇佑。


    舒柔半晌無語,良久,方問:“這福壽舞,你學了多久?”


    “半年。”他太笨了,學什麽都比別人慢,跳舞也是一樣。


    這麽久嗎?


    舒柔忽然想起了她在卜算館搖到的上上簽,心裏那一點僅剩的怒氣也消失不見,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小峰,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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