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石門發出哢哢的響聲,原本被刑罰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曾文良聞聲猛地抬起頭來,瞪大眼睛去看那個從黑暗中慢慢出現的人。


    “是你!”曾文良叫了出來,“怎麽可能?”


    舒柔笑了笑:“沒什麽不可能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裏的燭火一個接一個地點亮密室四角的燈,黑暗的屋子驟然變得極其明亮,令曾文良有一瞬間的失明,片刻後才適應了這光線。


    她本該是他的獵物!可現在,這獵物卻反而將他這個獵手給擒獲了,曾文良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震驚到無以複加:“你是怎麽做到的?就算你猜到了狀元樓是陷阱,但怎麽會知道我是在春風館,又怎麽能避開我的護衛將我抓來?”


    曾文良無法相信,舒柔怎麽能在破了他的局之後竟然這樣強力地反將了他一軍?


    “我不知道,不代表別人不知道,我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我隻是找了能幫助我的人罷了。”


    舒柔的嘴邊噙著笑,故意站在曾文良的側前方,讓曾文良盯著她麵孔的視線無法繞開她臉上的傷口。


    不消片刻,他便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果然啊!舒柔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她就知道,曾文良雖然是個變態,也是個極重顏色的變態,對於她這張毀容的臉,是斷然看不上的,鬼知道他是突然抽了哪門子的瘋,竟然想對她下手!


    也好,這也正給了她極好的機會,讓她終於有理由來對付他了。


    曾文良的表情頓時變得猶如毒蛇般陰狠:“不可能,就算是方家,也不可能做到這些事!”


    “噗嗤,”舒柔笑出了聲來,“你覺得,我會把這麽機密的事情告訴你嗎?想要套我的話,就你這水平,真是差遠了!”


    她眼神中的輕蔑讓曾文良氣得發狂,腦海中瘋狂地想著用上百種殘忍的刑罰來對付舒柔,想著她痛苦哀嚎向他求饒的慘狀,心中竟然奇異地生出了某種熟悉的快感,讓他的眼睛漸漸發紅,周身開始散發出一種血腥妖魅的氣息。


    他這樣的變化,舒柔太熟悉了!一瞬間,那段黑暗屈辱的過去就又從她的記憶中湧了出來,讓她的心頭一陣火起,猛地一跺腳,再次啟動了機關,讓曾文良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嚎。


    身體的疼痛喚迴了曾文良的理智,身體的欲望迅速消退,心裏的欲望卻在膨脹,舒柔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一場刑罰過後,密室裏的血腥氣變濃了不少,舒柔不喜歡這個味道,微微皺了皺眉。


    曾文良卻喘著粗氣啞聲笑了起來:“你不會打算就這麽要了我的命吧?”


    舒柔看著他沒說話,但眼睛裏卻真真實實地流露出了濃烈的殺氣。


    曾文良看出來了,卻變得更加興奮:“你果然想殺我!”方家莊子上的那一瞥,他的確沒有看錯。


    “可是為什麽呢?你以前不可能認識我,就算認識,又為什麽會想殺我呢?”


    這一點,最令曾文良不解,他本想抓住舒柔慢慢拷問的,沒想到卻成了舒柔的階下囚,但這並不妨礙他去探尋答案。


    舒柔心中的怒火愈發澎湃,她不願迴憶那些悲慘的過去,可這個人的話卻總是讓她一再地想起那些最不堪的記憶!


    冷靜,冷靜!舒柔在心中不斷地告誡著自己,與變態較真根本沒意義。


    於是,她隻冷冷地迴應了一句:“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曾文良古怪地笑了起來,“是啊,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舒二小姐你還是不要想著殺死我為好,不然,你和你的家人都不會很好過。”


    舒柔不由地攥緊了拳頭,沒錯,的確是這樣。


    如果不是這樣,前世她為何要那麽久才能成功複仇?她隻是不想牽連自己在意的人而已。


    曾文良這個瘋子,壞事做盡,早知道自己會不得好死,竟然自願在自己體內種下了子母鏡蠱!


    子母鏡蠱,母為子鏡,母蠱被曾文良秘密藏起,隻有那對他最死忠的下屬才知道地點,子蠱則在他的體內,若是他被人殺死,不管手段多隱秘,屍體處理得多幹淨,那母蠱都會完好地將他被殺之前的場景完美地還原出來,就像是一麵鏡子。子母鏡蠱因此得名。


    然而,這種蠱是很多年才出一次的變種,就連製蠱聖地的西南苗疆都鮮少擁有,也不知曾文良是使了什麽手段,竟然得到了這種蠱,並在自己的體內種下了。


    種了這種蠱之後,人的性情會變得暴虐嗜血,激發兇性,因此被視為禁蠱的一種。


    可想而知,本來就變態的曾文良,自然是變得更加變態了,但很神奇的,他在表麵上一直偽裝得很好。


    他曾對舒柔這樣說過:“想我死的人多著呢,可我就要好好地活著,誰敢害我,那就必須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前世,舒柔一直想致他與死地,卻擔心連累先生,隻能費盡心機找出他犯罪的證據,並且趁著他辦事不利被新帝質疑的時候,一起拿出來,讓他徹底失去了皇室的信任,被下死牢。


    要殺他,不能自己動手。


    舒柔惡狠狠地盯著他,並沒有反駁。


    曾文良似乎更加激動了,叫道:“你知道!你竟然會知道!真是不可思議,你怎麽會知道呢?”


    沒什麽不可思議的,這都是你自己上輩子親口說過的話!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的,自有人知道,”舒柔的神色忽然放鬆了下來,似在嘲笑他,“你不會真的以為你身邊是鐵板一塊吧?”


    曾文良並未被她的話影響,反而有些得意:“這樣的事情,豈不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知道的人越多,對他懷恨在心想要找他複仇的人就必須掂量掂量,看看值不值得了。


    當然,憑曾文良的本領,也不會輕易地將自己落入危險之中,像今天這樣如此順利地被她抓住,也難再有第二次了。


    不能殺他,真是可惜。


    可,不能殺,不代表不能收拾他,畢竟那子母鏡蠱隻在子蠱死亡才會起作用。


    舒柔迅速地啟動了另外的機關,曾文良的慘叫聲再次迴蕩在整個密室中,隻要人不死,怎樣都無所謂啊!


    “隻是不能簡單地殺死你而已,讓你半死不活,還是可以的。我曾聽人說過,有那受了重傷的人,身體不能動,也說不了話,人卻是活著的,我若是把你變成這樣呢?”舒柔輕描淡寫地說道,好像在和曾文良談論今天的大餐好不好吃一樣。


    曾文良承受著劇痛,斷斷續續地說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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