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府。


    內院的一間普通屋子裏,兩個交疊的身影印在窗戶上,看似纏綿,卻有女子的慘叫痛哭聲不斷地傳出來,間或夾雜著一聲聲毫無用處的求饒,輕而易舉地破滅掉所有曖昧的設想。


    屋外的小院極為安靜,卻並非空無一人,七八個下人守在這裏,沉默無聲,麵目呆滯,屋子裏的慘叫並不能讓他們情緒有一分的波動。


    良久,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也聽不見了,屋裏才傳出另一個帶著饜足氣息的男聲:“進來收拾。”


    這七八個下人像是終於接受到了指令的木偶,有條不紊地工作了起來。


    他們的行動力很強,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將屋子收拾得煥然一新,隻有那濃鬱的血腥氣還殘留其中,沒有完全散盡。


    躺在軟塌上的曾文良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整個人的氣息顯得無比妖魅。


    他的手指輕輕扣了扣軟塌邊緣,懶洋洋地說道:“有什麽事?”


    一個黑衣蒙頭蒙麵隻露出兩隻眼睛的人突兀地出現,恭順地跪在了他的麵前:“主子,七號有變。”


    “哦?”曾文良的臉上不由地生出幾分興趣,他的人常年在外行動,他無聊時便根據這些行動的重要性依次排號,七號任務指代的便是舒柔。


    曾文良本想讓人去盯著相府,可他的手下還沒靠近,便被人襲擊差點丟了小命,他就不敢貿然行動了,轉而把目標放到了最近熱衷跑相府報恩的黃文熙身上。


    有了在相府吃虧的教訓,他的手下們謹慎了不少,結果便驚訝地發現,除了他們,還有另一股勢力在盯著黃文熙。


    經過調查,他們才知道那股勢力來自方家。


    曾文良對黃文熙的興趣當即提升了好幾個檔次,還派人對他做了一番詳細的調查,頓時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比如黃文熙那個有趣的家庭背景,又比如他和張氏之間的秘密交易,他所有的一切行動都是刻意而為之,目的就是要傍上毀容的相府庶女舒柔。


    張氏隻是個普通的內宅婦人,雖然謹慎,卻還留有不少的尾巴,曾文良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故意把那些痕跡給毀掉,使得方家人無法查到有用的線索。


    誰想算計舒柔,曾文良根本不在乎,他甚至會推波助瀾,讓張氏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他很想看看,那個引發他特殊興趣的舒柔究竟會怎麽做。


    聽完了黑衣人的匯報,曾文良笑道:“看好方家的人,直到公主府的活動結束。”


    “是。”


    兩天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義捐活動的那日。


    張氏特意讓人給三姐妹做了新衣,都是素雅大方又便於行動的款式,剛好迎合這次的活動。


    舒柔的衣服是淡藍色的,上麵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清香。舒柔發現之後,立刻讓阿喜將衣服好好地漿洗了一通,再熏上了她自己調製的香料,和原來的香氣很像,卻要微微濃鬱一些,輕易不會發現這其中的區別。


    公主府派了兩輛馬車來接,本該和舒柔一輛馬車的舒敏,硬是擠上了舒雯的馬車。舒雯的臉色有一刹那的陰暗,隨後便寬和地笑著表示同意。


    舒柔就愉快地一人獨享一輛大馬車,舒舒服服地到了公主府。


    得月公主舉辦的義捐活動很有些不同,除了要小姐們捐款捐物,還要她們親手製作一些物件,比如刺繡。


    舒柔:“……”


    她的刺繡水平本來就低,重生之前更是有七八年沒碰過針線了,水平直線下降,就差忘掉拿針的動作了。


    她抓住機會對將針線發給她的侍女說了實情,侍女卻寬慰她道:“小姐無需擔心,公主看重的隻是心意,繡工好壞並不重要。”


    舒柔隻能拿起了針,艱難地開始了她的刺繡。


    實際上,公主也考慮到了各家小姐參差不齊的刺繡水平,也不指望她們在短時間內完成多麽出色的作品,發給她們的圖案都是最基礎的,剔除了所有複雜的部分,隻要她們按照描好的線條去繡就可以了。


    這對於從小將女紅作為必修課之一的小姐們來說一點也不困難,她們一邊輕鬆地繡著,一邊還和關係好的朋友們聊天。


    方憐月因為扭傷腳的緣故還在家中休養,沒能來參加這次的活動,除了她,舒柔和其他小姐都隻是點頭之交,再加上她左臉那道疤看起來有些嚇人,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了她,讓她孤零零地坐到了一邊。


    舒柔拿著針線,表情十分嚴肅,不像是在繡著最簡單的花紋,倒像是在完成一項重大的任務。


    坐在上首的得月公主看到了,心中不由有些觸動。


    身為皇家人,她得到的信息比在座的小姐們要多的多,西北三州的地動百年難得一遇,如今更是藏有瘟疫隱患,父皇整天和大臣們沒日沒夜地研究對策、發布命令,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她看在眼裏,十分心疼,總想著能幫上一些忙。


    常言道,心誠則靈。


    她之所以會要求各家小姐們自己動手刺繡,要的不過就是這一片誠心,然而看著她們言笑晏晏、輕鬆愉快的模樣,這些刺繡中又能有多少的誠意呢?反倒是舒柔的表現讓她很是滿意。


    可當她的目光移到了舒柔受傷的左臉上,關於此女和麗嬪、衛家之間的恩恩怨怨便迅速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讓她的眉頭微微蹙緊。


    禮部侍郎秦家的小姐一心想要給得月公主留下一個好印象,注意到了她看舒柔的眼神,便不動聲色地走到了舒柔的身邊。


    眼前的光線驟然被擋,舒柔不由抬起了頭,就見一個紫衣少女微笑著站在她的麵前,張口便道:“一直聽聞舒二小姐德才兼備,於刺繡一技上更是有獨到的心得,不知能否一觀?”


    舒柔:“……”這睜眼說瞎話的本領也太強了吧,外麵不一直在傳她是個草包嗎?


    再說,這女的是誰啊?


    十年真的太久,那些不重要的人她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秦小姐的聲音不小,一下子就將周圍人的視線給引了過來,得月公主心中也有些好奇,這樣簡單的圖案,舒柔也會繡出什麽特別的地方來嗎?


    無視眾人炙熱的視線,舒柔特別淡定地開口:“不能。”


    【作者題外話】:舒柔:繡的那麽醜的東西當然不能給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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