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哥,我們來方丈山都七天了,你脊背的箭傷怎樣呢?”


    “多虧靜殊配得草藥,現在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是綺羅寨五百多亡靈的頭七,靜殊打算晚上帶大家去太乙湖放河燈、燒紙衣紙錢悼念、祭奠亡靈,並給亡靈送祝福。”


    “大哥,我們是外鄉人,參加祭奠合適嗎?這風俗很像我們家鄉的盂蘭節(中元節,又叫鬼節。)。”


    張翠蘭心裏煩悶地說道:


    “翠蘭,你是南方人嗎?”


    “你怎麽知道我是南方人呢?”


    “盂蘭節是南方好多地方祭祖的節日,我猜測的。”


    “想起他們悼念亡靈,我心裏很不好受,一想起我的家人,我就心煩。大哥,要不你陪我去西山散散人,好嗎?”


    “你不是害怕白胡子鬼怪嗎?怎麽想著要去西山呢?”


    “切一一,這隻是傳言,誰信呢?聽大家說西山風景可美了,大哥一一,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張翠蘭可憐巴巴地衰求道:


    “翠蘭,別難受了。大哥陪你去。”


    李永明、沈放和羅斌住在二院東廂房最北麵的那間廂房,張翠蘭、胡紅竹和張靜殊住在後罩房閨房,張靜殊的四個丫環分別住在後罩房兩側的東西耳房;四大名伶住在李永明房間的隔壁,其他人員和鄉親們住在東西廂房以及向外擴散的四合院東西廂房。


    中午吃過午飯沈放他們下山去綺羅寨打探官兵的情況。下午未時李永明和張翠蘭出了二院東廂房,去了方丈山西山。西山緊在百合穀的西南,它高約600米。他們很快穿過紅白相間的百合花海,越過太液橋(石拱橋),穿過溪水清澈、草木茂盛、怪石嶙峋的百合穀,沿著曲折蜿蜓、雲氣飄飄、兩旁草木叢生的山間小道向上緩行,不多時間他們進入了西山腹地。這裏鬆柏層疊、鳥雀鳴啾,雲霧繚繞。


    “媽呀!鬼啊!”


    張翠蘭忽然踩到了一顆沒入草叢中的骷顱,嚇得漲紅著臉大叫道:


    “翠蘭,你怎麽了呢?”


    “永明哥,我一一我的腳一一被一一被鬼怪抓著,不能動團了。”


    張翠蘭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吱吱唔唔道:


    “大白天的,哪兒來的鬼怪呢?”


    “永明哥,我的腳一一,我的腳一一。”


    她慌慌張張地又叫了起來。


    “嘿嘿嘿一一,我以為是什麽呢?原來是個骷顱啊!”


    李永明匆忙向前,彎下腰,撥開草叢,一顆灰白色骷顱露在了外麵。隨後他一邊挪開她的粉紅平地翹頭履,一邊拿起壞了個坑的骷顱在她麵前晃了晃,笑著說道:


    “媽呀!李永明,你給我拿開它一一拿開它一一,你有毛病啊!別拿它在我麵前晃來晃去。”


    身著桃花碎花月華裙,留有單螺髻的張翠蘭嚇得臉色紅漲,再次大叫道:


    “哈哈哈一一,翠蘭,你就那麽點鼠膽,連骷顱都怕啊!真有趣。哈哈哈一一,小家夥衝啊!衝啊!”


    李永明見張翠蘭這幾天很鬱悶,想惹她開心一下,隨後他一邊笑著說道,一邊拿著骷顱向她胸口衝去。


    “媽呀!死王八蛋李永明,爛永明,你嚇我,我和你沒完。”


    張翠蘭見骷髏衝向她,嚇得拔腿向南跑去,她一邊跑著,一邊臭罵著李永明。


    林隙間,草叢中,亂石旁,到處閃動他們這一對赭、紅身影。


    忽地張翠蘭被葳了腳,身體迅速滾倒在草叢中。


    “媽呀!我怎麽又爬在這家夥身上了呢?嗚嗚嗚一一,我張翠蘭咋這麽命苦呢?全世界人都在欺負我,臭永明也欺負我,就連你們這群王八糕子也來欺負我。我一一我一一不想活了一一不想活了一一。”


    張翠蘭爬在白骨堆中,嚇得哭天喊地道:


    “翠蘭,你咋哭了呢?哥哥沒別的意思,隻是想讓你高興高興,沒想到你真地怕這東西,對不起一一對不起一一。”


    嗵一一。


    他一邊跑向張翠蘭,一邊把骷顱扔得老遠,一邊安慰她道:


    “哈哈哈一一,翠蘭,你咋和白骨們接著了一一?哈哈哈一一,我看你今天是撞大運了。”


    李永明在她身旁停了下來,正準備伸手拉她起身,卻看見她大爬在白骨堆裏哭,撲噗一聲大笑了起了,笑得他直捂著肚子。不多會兒,他穩住情緒,笑著說道:


    “媽的,臭王八蛋永明,你有那麽好笑嗎?我扔死你一一扔死你一一,哈哈哈一一。”


    張翠蘭忽地一咕嚕爬了起來,一邊雙手迅速抓起白骨、骷顱朝李永明扔去,一邊臭罵著他。隨後她自己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李永明見狀,急忙閃躲了開來。隻見那一隊隊白骨先生嗖嗖嗖地向西南方向一一野花草叢鋪地、雲霧繚繞處飛去飛去……。


    “噫一一,這麽久了,怎麽沒聲音呢?”


    李永明思量道:


    “永明哥,你瞧瞧這紫色的白頭翁和藍色的一串串半枝蓮多漂亮啊!趕快過去幫我一起多采摘些,拿迴去送給姐妹們。”


    張翠蘭一邊揮動紅裙向野花旁走去,一邊笑嘻嘻地喊著李永明。


    “哎呀!不好了。翠蘭,前麵是懸崖,你給我停下來。”


    李永明忽然喊道:


    “切一一,這兒哪來的懸崖呢?哥哥,你又在逗我,你個壞蛋。這麽美麗的山花,我得多采些,迴去送給姐妹們。”


    張翠蘭一邊笑嘻嘻地說道,一邊向西南麵挪動碎步采摘著野花。雲氣彌漫了她的身姿,她像是翩翩起舞的仙女立於雲際間一樣,美麗動人。


    “翠蘭,聽話。趕快過來,別在往南走了,下麵真是懸崖。”


    李永明急得漲紅了臉喊道:


    “哎呀!哥哥,救我一一,救我一一。”


    忽地張翠蘭帶著紅裙消失在了雲氣之中,山間不斷地傳來她那清脆悅耳的求救聲,像夜鶯高歌,又像杜鵑啼血。


    李永明慌忙之下,下意識地向她飛奔而去,本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可他什麽也沒拉著,空落落的右手在雲氣中失望地揮舞著遺憾和悲傷,他的淚水嘩地湧了出來。可自己卻不知道他自己的身體也在下墜下墜……。


    當耳畔唿唿的風聲響個不停時,他這才發現自己也身處險境。


    “哥哥,你傻啊!為啥要救我呢?”


    張翠蘭眼淚汪汪地喊道:


    “翠蘭,事已至此,我們共赴黃泉。這樣彼此也不孤單。”


    李永明難受地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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