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印放逐界外的萬獸山脈仿佛被定格了,山脈內的所有的惡魂怨念都停滯在原地,也包括沐星澤那衰敗的軀體,唯有他的靈魂在血魂幡的庇護下,還可以自主的感知周遭的一切,可這對於他來說卻不是什麽好事,因為這代表著他隻能清醒的感知著孤獨,在界麵之間的寰宇裏流浪,忍受著漫長且無奈的苦楚。


    “看來那些來萬獸山脈處理禍患的青雲宗修仙者是圖方便,直接將這座山脈連根扔出他們一界了,這種行為和凡人又有何區別?”


    沐星澤此時想起了來萬獸山脈之前與自己打招唿,順便挖苦自己的周家老太,那些修仙者這種隻為自己的行為與周老太極度相似。


    周老太年輕時是一家大戶人家的打雜丫頭,年老色衰後便離開那大戶人家,左臉上不知何緣故有一大片燙傷的痕跡,後來她轉行做起了媒婆,所以人稱鬼臉周媒婆,在一次成功地替一外來男子牽線搭橋後,那男子為了答謝周媒婆給了她一個老罐子,罐子裏有些許碎銀子還有幾枚銀簪子。


    起初周媒婆在得到這些東西作為說媒金並未當迴事,可當有一天她發現一枚銀簪上麵的純白寶石脫落了,便去找人修複順便出了這簪子換銀子,可哪知此簪子上鑲嵌的寶石居然是一塊貨真價實的靈石!隨即便換了一大筆銀子。


    之後周媒婆就發達了,不僅用這些錢從外地找了一個三十多歲的俊書生成婚,還與那書生生養了三個兒子。俊書生不僅有貌還有些知識,拿著周媒婆的銀子做買賣,做一個成一個,最後成為了沐星澤他們周邊最大的富商。


    等沐星澤離開九刀門來到此地後,周媒婆的兒子們也已經成婚生子,且周媒婆的相公也在那時去世了,周媒婆就徹底的放棄了說媒的行當,專心當起她的周家老太。平時不是在周圍散步賺取他人羨慕的目光,就是擺闊仗勢欺人,什麽隨地亂扔垃圾到別人地界,強拿他人物品等等所謂道德低下的行為,周老太都做過,她似乎是要將年輕時受的苦難全都讓其他人嚐一遍。


    沐星澤是新來此地的人且他一直都未曾暴露過自己是修士這件事,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被得勢後張狂的周老太盯上了,周老太為了維護她在此地的虛幻的威信,總是有事沒事地挖苦沐星澤,或者派人去刁難。


    沐星澤對此毫不在意,他的心都在想方設法築基成功上,麵對周老太嘲諷自己沒老伴,絕了後這些凡人們極為看重的事情上一直未曾理會,所以反而更讓他們變本加厲,一逮到機會就要以開玩笑的方式挖苦沐星澤,畢竟人類的所謂玩笑總是帶著惡意。


    “世上不缺傻子與二愣子,反正自己又不是常在家裏待,就由著他們說罷。”


    思慮完畢後,沐星澤不再想這些過去的無意義的小事。


    “人真是閑下來就愛亂想....據說人死之前會看見走馬燈,都是這樣的嗎?”


    他不知道自己將來的結局會如何,也不怎麽在乎這些,他一次次的嚐試著控製血魂幡殘體,就像他幾十年來一次次的想要築基一樣,想借此重新控製自己的身體站起來,重複且乏味....


    萬獸山脈流轉與寰宇的各個星體界麵之間,山脈內的惡魂怨念也在年複一年的星光照耀下,籠罩上了一層層銀白色的外殼,在星光外殼的包裹與淨化下,邪氣消散,星光凝聚,這些惡魂怨念終隻剩下純淨的靈魂之力。


    同時,沐星澤也漸漸的學會了催動血魂幡殘體,可以借此吸引周圍淨化過的靈魂之力融入己身,強行維持住自己那本該逝去的生命。這個過程極為漫長,但是對於已經算是死過一次的沐星澤來說,卻是絕望時光中的一縷縷希望。


    他隻是想要拚命的活下去罷了。


    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百年時光轉瞬即逝,沐星澤已經麻木的重複吸收靈魂之力不知多久了,當他將周圍百米內的靈魂之力都吸收幹淨時,他那本已經生機衰敗的肉身,如今竟重新開始煥發勃勃生機,猶如枯木逢春,開始充滿煥發出希望的曙光與蓬勃的朝氣。


    沐星澤感受著重新變得年輕的軀體,即使他如今依然無法自由行動,但他內心的狂喜卻絲毫不受影響,他不僅活下來了,而且還變年輕了,所以他堅信,自己離重新恢複自由已經不遠了。


    仿佛是感應到了沐星澤強烈的願望,萬獸山脈周圍的封印在百載之後,逐漸的開始減弱,巨大的山脈開始崩潰四散,因沐星澤處於山脈的中心地帶,所以隻有在他周圍幾百米的範圍裏還殘存著法力封印。


    待又過了十年之後,封印進一步的消散,已經再也無法維持萬獸山脈在寰宇之間流浪了,終是被一個下界的位麵所吸引,直直的墜入那一界的懷抱....


    紅塵界


    大京國,極城


    今天的紅塵界即將迎來一顆巨大的隕石,目標正是大京國依山而建的極城。隕石以不可阻擋之勢蕩平了所有障礙,最後牢牢的嵌在了一座高聳的山體之中。


    萬幸的是,大京國的掌權者們經過星辰觀測,早已提前預知了隕石的降臨,驅散了城中的百姓,並且這顆隕石的墜落中心靠近建城的斷魂山脈,所有僅僅毀掉了極城三分之一的城牆及房屋,並沒有造成什麽人員傷亡。


    夜間,一個渾身赤裸的男子在山林間穿梭,隨意的扯過幾片樹葉拚成衣物後,就向著山下的極城跑去,動作迅疾無比,猶如林中潑猴。


    翌日,極城


    沐星澤正看著眼前的一籠籠包子直流口水,好心的包子鋪主人見他全身上下連一件蔽體的衣服都沒有,就隻用幾片樹葉遮住隱私部位,看上去著實可憐,所以就善心大發的扔給了兩個包子,然後‘客氣’的將他用棍棒趕走了。


    沐星澤並沒有因為被驅趕而憤怒,隻因手中熱氣騰騰的包子太香了,他隻想抓緊時間將其吃掉,以安撫自己饑餓的身體。


    他全然不顧周圍路人詫異的目光,大口大口的將包子吃進肚中,後竟因吞咽得太快,被噎得直捶胸口,惹得旁人一陣笑話。


    “哈哈哈...你看那野人,明顯是第一次下山,恐怕這是他第一次吃到包子。”


    “不不不,司馬兄所言差矣,我看他之前恐怕隻能靠吃林中野獸排出的五穀輪迴之物果腹,就從沒吃過一頓正經食物。”


    “對對對,看他那瘦弱的身體和不堪的模樣,宇文兄所言應該不假。”


    人群中兩名穿著華貴得體的男子指著沐星澤大聲的評論著,他們的毫不顧忌的大聲議論,聲音早已蓋過了周遭人群斷斷續續的唏噓聲。


    周圍的人都有意無意的遠離那兩個男子,眼神躲閃,所以顯得他們是那麽的特別。


    他們二人此時明顯已經將沐星澤當成了一個聽不懂人言,行為粗鄙且低下的低等物種。


    他們放肆的評論著,每一句話仿佛都站在了人類的製高點,而遭受他們言語侮辱的沐星澤,此時隻是他們調節枯燥生活的玩具而已,他們覺得眼前的人汙染了他們的視線,並且羞於與之有相似的外貌,所以想通過不斷的貶低對方,來獲得那自欺的優越感。


    沐星澤轉過頭看向那兩個公子哥,死水一般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怒意。


    雖然他已經百餘年沒與人對話了,但是在那孤獨時光中的自言自語,使他並沒有忘記語言。


    相反,他已經逐漸的習慣了周圍安靜的環境,加之那兩個人大聲的言語,著實讓他心裏升起一股煩躁感。


    這二人聲音竟如蚊蠅嗡鳴,好不吵鬧!


    沐星澤在感應到對方兩人身上,並沒有法力波動後,隨即直接向前躍出,揮拳打向其中一人的麵門,勢要好好的修理修理,這出言不遜的兩人。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的拳頭即將打到對方時,那人的身上頃刻間血氣縈繞,隨即居然穩穩的接住了他的拳頭。


    “嘿嘿。”


    隻見那人冷笑一聲,縈繞著血氣的手如鐵鉗般,猛的握緊,接著還便輕易的將沐星澤給舉了起來,一個過肩摔在了地上,以至於地麵多出了一個人形的坑洞。


    咚!——


    沐星澤被狠狠的摔在地上,但他的身上卻沒有一絲傷痕,白皙的皮膚銀光閃耀,很輕易的就化解了衝擊力。


    此時,沐星澤雖然心頭巨震,但來不及多想,身體就迅速的做出了反應,立刻翻轉起身,一個鯉魚打挺躲過了另外一人的攻勢,拉開身位的同時手上掐訣,準備釋放禦火訣攻擊。


    可讓他再次傻眼的是,重生的他身上居然沒一點法力,完全無法使用法術攻擊,並且他也根本無法感受到這一界天地間的靈氣流動。


    “噗嗤,這野人在那比劃啥?”


    “可能是在山裏待久了,正在模仿那些兇獸攻擊前的示威動作呢,嗬嗬...”


    “司馬兄,這野人皮糙肉厚,動作敏捷,是個很不錯的陪練對象,我有意將其帶迴府中送給家父。事成之後,定將兩妙齡女子送於貴府當作謝禮。”


    “哈哈哈....弟弟你這是作甚,你我二人之間沒必要這麽生分,看我這就給你將其拿下,親自送到你府中去。”


    此時兩人身上血氣大放,一前一後的將沐星澤給圍在中間。


    “血氣外放,煉氣後期!”


    人群中不知是誰驚唿一聲,為眾人解釋了兩位公子哥的實力境界。


    “煉氣後期?這煉的是...血氣?!!”


    沐星澤頓感驚訝,心中不免開始猜測。


    “看來這一界的法力應該就是血氣了...可該如何獲得這種運用血氣的功法呢?”


    “這兩人的衣著,細看之下,八成是當地有權有勢之人,何不幹脆...”


    就在沐星澤頭腦風暴時,兩位公子哥的攻擊已經到來了。


    他‘勉強’的與之交戰了幾個迴合就被他們活捉了,周圍觀戰的人群也在司馬家公子勝利的狂笑聲中逐漸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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