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間,最後一輛鏢車緩緩駛入營門,營門前頓時寬敞了很多,兵士們自覺上前,列好陣列。


    張副將滿意地點點頭,對自己帶兵有方,十分自得。踱步到隊列前,也不廢話,大手一揮。


    “迴營!”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嘎吱吱”的聲響,營門正緩緩關上。


    “這是什麽意思?故意給老子難堪?”


    “噌”一下,怒火在張副將心中升起。


    “你們特麽在幹什麽!?”


    現在把營門關上,等下還要再打開,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張副將氣得喘著粗氣,噴火的目光,盯著營門,破口大罵。


    “看門把你們腦子看傻了?!”


    父親也被守衛的這番操作驚得摸不著頭腦。


    都尉聽見罵聲,急忙衝正關營門的手下喊:


    “蠢貨!快把門打開!沒看到張將軍他們還沒進去嗎?”


    上峰發令,守衛不得不把已經關上一半的營門,再次打開,心中一肚子委屈。


    “好人都他娘的讓你當了!不是你悄悄下令,鏢車進去,立即關上營門嗎?這會兒又把鍋甩給我們?”


    不理會守衛的想法,都尉朝張副將這邊靠上幾步,諂媚賠笑。


    “嘿嘿!手下人辦事死板,一關一過慣了。張兄勿怪,可以營了!”


    說著做了一個大大的請的手勢。


    “對了,張兄別忘了剛剛答應我的事情哈!”


    像突然想起來一樣,都尉又補了一句。


    見都尉低眉順眼,態度謙遜而誠懇,還搬出敦王爺定的一關一過的規矩,張副將不好再追究。擺擺手,表示沒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


    於是,兵士們開始進營。


    看著行進的隊列,都尉也不離開,轉頭又對父親說:


    “崔盟主!您也不要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哈!”


    他說話故作神秘,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他和父親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張副將掃了都尉一眼,扭過頭去,假裝沒有聽見。


    他現在的心思全在秘籍功法上,隻想快點迴營,研究個明白。


    父親吃驚張副將的反應。幾步的距離不可能聽不見。


    “這人不好奇自己和都尉之間約定什麽事情嗎?”


    察覺出不對勁,父親也不發問,壓下心中的疑惑,隨隊伍一起進營。


    隊伍越走越深,都尉還在後麵揮手相送。


    父親感歎:


    “這位將軍做事,真是有趣得很呐!”


    他想向張副將知會一聲都尉拜托的事情。


    “何止有趣,這人一向鬼靈精怪,沒看見剛才故意關上營門嗎?那是在向我們彰顯實力呢!”


    說起都尉,張副將接過話,語氣調侃,並沒有多少不滿。


    父親更加納悶,張副將和都尉之間究竟是關係?


    “崔盟主有所不知,他這人一向如此,四處蹭功,營裏無人不知,就是現在的都尉之職,也是靠蹭功得來的!”


    “當真?”


    那這人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了!


    父親不相信世上有人可以靠蹭功勞,升遷至將軍。這顛覆了他的認知。


    “當然!我還不了解他?當年我與他同批入伍,由於父輩都跟著王爺,我們繼承兵籍,進營後,也在王爺身邊做事。”


    “我武藝尚可,被安排做營帳外的守衛,他的武藝就要差很多,隻能負責內帳的打掃和洗馬桶的工作。”


    “那他的一定運氣很好!不然怎麽能從底層小卒一路升到和您一樣的位置。”


    “誰說不是呢!”


    張副將打開了話匣子。


    “那一年王爺突患石淋症,就是小便結石,尿不出尿來。這人幫助大夫診斷病情,說王爺小便的顏色與前些日大不同,為王爺的病情提供了有力佐證。”


    “王爺感動他做事細心,又一片忠心,提拔他為車轎總管。”


    後來才知道,那是他事先和大夫偷定盟約,設計出來的橋段,目的就是蹭功勞。


    天天端尿,便能看出不同?我是一百個不相信。


    難道趕上王爺上火,他還知道鹹淡不成?


    “哈哈哈哈!”


    說得興起,張副將忍不住大笑起來。父親和臨近的兵士也跟著笑起來。


    軍營裏都是大老粗,這種屎尿笑話稀鬆平常。


    “我私下裏叫他喝尿將軍!”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後來他又瞅準機會,比如撿到王爺的私章,提前發現可疑人員等等,一連幾個功勞,幾年下來,竟和我平起平坐了。”


    誰能想到,武藝稀鬆的人也能當將軍?機遇這東西比實力更重要。抓住機遇和創造機遇更是他的獨門絕技。


    張副將越說越激動。語氣中對都尉似乎還有幾分佩服,沒有一絲的不滿和嫉妒。


    可見他和都尉私下關係極好。


    “王爺一直被蒙在鼓裏不知道?”


    父親不信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油條,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王爺自然知曉,此人忠心可嘉,王爺估計想利用他做個表率。


    二來,他父親還健在,那可是護旗營的人,你知道護旗營嗎?兩軍交戰,護旗營的大旗若倒下,全營一個不留,全部砍頭。能進去的人,個個身手不凡,連王爺的親衛都是從護旗營中挑選。


    王爺提拔他,我猜也是做給護旗營和親衛們看。


    這些都是我的猜測,王爺的心胸如江河大海,我隻能窺一星半點。


    張副將說話滴水不漏,父親知道張副將揣測王爺心意,不想落下口實。


    今天能告訴自己這麽多,也是看在這幾日收捐的相處,已經算破例。


    “多謝將軍解惑,我看將軍和他的關係不同尋常,將軍這麽重視同期袍澤之情,令人欽佩。”


    父親捧著張副將嘮嗑。心中看得明白,張副將在主動和都尉結交。


    從談話中就能看出,都尉在軍中的人脈,不論是護旗營和近衛,還是王爺那裏,都比張副將要廣得多。


    張副將唯一的優勢就是武功高,他特別在意武藝,這也是一心得到功法秘籍的原因。


    每個人上升的傍身技不同,注重的東西自然也不同。


    父親不禁想起自己:


    我的傍身技是什麽呢?


    見父親突然不說話,張副將詢問。


    “崔盟主在想什麽?”


    “我在想是否應該好好結交一下剛才那位將軍!”


    父親脫口而出。


    “崔盟主說話倒真實誠!”


    “那是!隻有真心相對,才能交到朋友!我對將軍也是如此,不過我很好奇,護旗營的子弟,怎麽武功卻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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