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羅達陀並非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襲擊,但他卻從頭到尾都忽略了個子矮小的阿仁,以至於對方砸過來的時候,出現了一瞬間的愣神,不過隨即立刻反應了過來,一隻手掌輕輕抬起,以手掌拖住了阿仁的鐵錘。


    “嘭”的一聲悶響,阿仁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無法砸下自己的錘子,鳩羅達陀的手掌如同鋼鐵之牆一般,牢牢地拖住了自己。


    “嗬,有兩把刷子嘛,這樣又如何?”說著,阿仁以鐵錘為支撐,猛地倒立而起,隨後居然鬆開了手中的鐵錘,以額頭撞了上去。


    鳩羅達陀還是第一次碰上如此不按章法的對手,氣極反笑,一手依然保持著托住錘子的姿勢,另一隻手再一次抬起,托向阿仁的腦袋。


    這簡簡單單的托舉,看似樸實無華,實則暗藏玄機,乃是鳩羅達陀外家功夫達到極致的一種表現,同時也是其密宗神功——不動般若,舉手投足,俱有龍虎般若之力,且水火不懼、刀槍難傷,尋常人被他一掌拍下,頃刻間便是腦漿迸裂,不過這威猛的神功卻有個致命的缺點。


    那就是講究心境與意境的結合,換句話說,運轉此功之人,首先心靈不由有一絲一毫的怯懦,其次,腳下和身體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躲,此兩項有任意一項不能達成,就會破去此功,再想運轉,需重新醞釀,因此,麵對阿仁的猛攻,以及一眾敵人的環伺,鳩羅達陀選擇了紋絲不動,一雙手禦敵。


    阿仁自是不知對方這些底細,靠著無懼無畏的毅力,一頭撞了上去,然而這一撞,確實裝的自己頭暈眼花,額間生疼,大叫一聲“痛煞我也”,整個人一骨碌滾到了地上,連轉數圈,直到撞上了一棵樹才停了下來。


    隨即一躍而起,晃了晃腦袋,頂著個青紫的額頭,一臉怒意的看著鳩羅達陀。


    他卻不知,鳩羅達陀此刻的震驚,比他還要來得猛烈:“此人居然可以在不動般若的一擊之下,僅僅隻是有些青紫,而全無大礙,恐怕內力還在自己之上。”


    這般想著,鳩羅達陀意識到恐怕會是一場苦戰,於是隨手將錘子扔在了地上,微微一笑,立於原地輕聲道:“好一個暴躁的俗人,貧僧好言相勸,閣下既不領情,不若就此離去,否則繼續相戰,也無法傷貧僧分毫,不過是徒然。”


    這卻是鳩羅達陀自認一人之力不是眾人合力的對手,打算先行迴去,重整旗鼓,眾人卻不知道,隻當這老喇嘛神功蓋世,連動都沒動,就將實力超群的阿仁打退,就連阿仁自己也有些心中打鼓,摸不清對方的真正實力。


    就在此時,一直在旁觀站的傅道清忽然大聲叫道:“阿仁小友不要驚慌,此人應是有什麽厲害的外家功夫,不過恕我直言,即使再神奇的外家功夫也一定有個弱點,既然對方紋絲不動就能打退你,那我們不妨換個方向考慮。”


    說著,傅道清冷冷一笑,看著額頭見汗的鳩羅達陀,冷聲說道:“那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將你斬殺,而是要立於原地好言相勸?我可不相信擺出了京觀的人,會真的起了什麽惜才之心,故意放我們一馬。”


    可以說,這番話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說鳩羅達陀暗道不妙,這邊阿仁也已經雙眼一亮,明白了過來,當下忽然蹲下身來,一手重重插入地下,隨即額頭青筋暴起,用力的大吼一聲:“給我起!”


    話音未落,插入地下的手掌握拳,一下子從地下拔了出來,連帶著,眼前的土地以他的手臂為起點,砰的一聲竄出了一條由泥土所構成的長鞭,而長鞭的盡頭,正是鳩羅達陀的腳下。


    鳩羅達陀雖然知道對方拆穿了自己的底細,但此時此刻,卻也不能自行破功,於是硬著頭皮紋絲不動,隻雙手合十,微笑著默念佛經,企圖以此增加b格,好嚇退眾人。


    不動般若到底是神功,任憑泥土長鞭打在了他的身上,鳩羅達陀也是分毫未傷,依然麵露微笑,然而越是如此,阿仁越是堅定了自己的猜想,對方果然不能移動!


    此刻別說是他,連吳二蛋等人也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不過這種級別的戰鬥,他們還是不能貿然插手,隻好立於一旁,時刻觀察著戰局,傅道清卻是思索片刻,忽然帶著絲線的雙手向懷中一扯,頓時,剛剛衝入了森林的傀儡伴隨著一聲怪叫衝出了樹林,直接撲向了立著的鳩羅達陀:“阿仁小友,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剛剛飛出去的傀儡到底是何模樣,隻見這傀儡是個鷹型傀儡,翼展近五米的龐然大物,一雙由精鋼打造的鷹爪鋒銳異常,直接抓向了一動不動的鳩羅達陀。


    阿仁也不講究什麽光明正大,見狀也是一躍而上,既沒有花哨的動作,也沒有酷炫的神功,就是簡簡單單一拳打出,而目標,正是對方的額頭,卻是要報額頭青紫的仇。


    鳩羅達陀硬著頭皮一動不動,不動般若就是如此,隻要你不露膽怯,那就是無敵的存在,而一旦露了怯,那麽就瞬間破功、萬劫不複。


    但見天上的巨大傀儡,一雙利爪狠狠地抓在了他的雙肩之上,僧袍破損,然而並為傷其分毫,不過對於這種情況,傅道清早有計較,隻見下一刻,巨鷹毅然將其向空中拉扯,如果對方的神功源於不動,那麽無需去傷害對方,隻要想辦法讓他動起來就好了!


    見狀鳩羅達陀微微色變,正欲伸手將其拍飛,阿仁有一次攻到,一拳狠狠打向老喇嘛的額頭,鳩羅達陀冷哼一聲,無視了氣勢洶洶的阿仁,在他看來,阿仁的拳頭根本傷不了自己分毫,隻要全力打退傀儡,自己依然立於不敗之地。


    於是雙掌平舉,拍向了自己的頭頂、傀儡的雙足之上。


    “嘭”的一聲悶響,鷹型傀儡的雙足不堪重負,不甘的鬆了開來,於空中盤旋,似在等待著下一次的機會,然而不等鳩羅達陀鬆一口氣,阿仁的拳頭已經重重的打在了他的額頭之上,隨即傳來了骨頭碎裂的聲音,聲音之大,眾人無不耳朵一動。


    可想而知,這碎裂的骨頭,絕不可能是未曾破功的鳩羅達陀,隻能是阿仁的指骨,然而麵對著鳩羅達陀得意的笑容,阿仁叫也未叫一聲,專注於擊出的拳頭,源源不斷的內力隻手臂之上灌輸進傷痕累累的拳頭,拳頭之上,真氣四溢,無形而雄渾的真氣仿佛凝結成一層拳套,包裹在阿仁的手上,伴隨著阿仁的一聲咆哮。


    鳩羅達陀驚懼的發現自己的身形,居然在拳風的推動下,微不可查的向後平移了半步:“怎麽可能,你到底......”


    心中的恐懼油然而生,至此,兩大要素盡皆破去,伴隨著一聲無人聽到的,某樣東西的破裂之聲,還沒有說完話的鳩羅達陀被這一拳狠狠地轟了出去。


    驚天動地的巨響連帶著遮天蔽日的塵埃,掩蓋了所有人的視線,為了防止鳩羅達陀逃跑,阿仁顧不得手骨盡碎的手臂,另一隻手抓起地上的鐵錘,就衝進了煙塵之中,隻可惜並沒有找到鳩羅達陀的身影。


    等到煙塵散去,眾人隻看到了一條被阿仁的拳風劈開的深深溝壑,以及盡頭處,一個空無一物的巨大坑洞。


    “嘖,這禿驢跑得倒是很快。”阿仁不爽的收起了手中的錘子,甩了甩差點廢掉的手掌,久久不語。


    “前輩在此休息,我們去追一下吧,或許還沒有走遠,若是放虎歸山可就危險了。”吳二蛋提著棍子,先看了一眼手上的阿仁,隨即就要上馬去追,不過隨即就被從後走來的傅道清攔了下來:“不必了,想必阿仁小友應該也已經發現了吧,雖然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麽方法,但方圓數裏之內,已經沒有了對方的身影。”


    “啊,的確,那家夥總不可能是從天上跑的吧?”阿仁點了點頭,認可了傅道清的判斷,甚至還有閑心開個玩笑,不過看了看天空,阿仁還是有些不爽的對傅道清說道:“還有啊,不要對小爺說什麽小友,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還是灘液體呢。”


    “呃......那不知我要如何稱唿。”傅道清聞言一滯,稍稍有些尷尬,不過在見識了阿仁的實力之後,倒是不敢多說什麽,隻能苦笑著問道。


    “就叫我阿仁好了,什麽前輩後輩的。”阿仁全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忽然一頭栽進了身旁的吳二蛋懷裏,慌的後者手足無措,大唿小叫了起來:“前輩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叫什麽叫,死不了,都快餓死小爺了,說好的野味呢,還不快快給我拿來。”沒好氣的哼哼了幾聲,隨即阿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哪裏還有剛剛的威風八麵,吃了癟的吳二蛋無語的看了眼同伴,卻發現幾人也是一臉的無奈。


    “好吧,那我和傅前輩、上官姑娘去找些吃的東西,艾草你就留下來幫前輩處理下傷口吧。”剛好吳二蛋自己也有些餓了,於是分配了一下工作,大家皆無意義,當即留下了艾草照顧阿仁,隨後分頭進入了林中,尋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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