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演員’無法控製自己的情感導致過度融入,那麽這個舞台上的無害‘角色’就會趁機侵入超凡者的心靈,並一步步汙染他的精神,直到其徹底失控墮落為止。


    說起來防禦失控隻是簡單的抗拒沉浸,但實際上操作起來難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演員’在舞台上演繹的越是完美,那麽其本身的收獲就會越大。這種力量增長帶來的美妙支配感會讓很多人迷失在魔藥之中……換個說法,大家都知道節食與運動對健康的重要性,也知道越健康的人活得越久,並且生存本就是人類最原始也是最基礎的欲望,那麽問題來了,有多少人能堅持前麵提到過的節食與運動,不讓自己變成一個肥宅?


    或許有很多理由,比如上班忙,工作累,壓力大,時間少。


    但仔細想想,真的沒有時間?


    當然是有的,隻是因為惰性在作祟而已…我是這樣,你是這樣,他是這樣,魔藥也是這樣。它以力量與心靈上的滿足為誘餌,將一個個無法抵抗或不願抵抗的超凡者,緩慢的,一步步的拉入深淵。


    “幸運一點的超凡者或許隻會變成瘋子或者白癡,大多數普通人都會直接失控變為怪物………不,或許應該反過來說。”菲奧娜太太在講述中情不自禁的點了根女士香煙,洛恩保持靜默的等待著她的解釋。


    隨著煙草燃燒至濾嘴冒出一陣焦糊味後,她理所當然的將煙頭丟在地上,唿出最後一口煙氣用高跟鞋踩滅餘燼,以一個不同尋常但又意料之中的方式為香煙的既定命運畫上句號。


    它並未和其它同胞一樣,葬身在桌角處的煙灰缸內。


    “應該說是‘完全消化’或是‘過度汙染’。”


    “什麽?”洛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麽,害怕了?”菲奧娜太太嘴角咧起一個令洛恩後背發涼的角度,“你以為,什麽都不付出,僅僅是喝一瓶味道奇怪的飲料,就能獲得各種各樣或神奇,或強大,或詭異的力量嗎?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那種好事。


    “超凡者,隻是被魔藥輕度汙染並保持理智的怪物而已。


    “普萊斯或者艾文應該對你說過……我們是徘徊在失控邊沿的可憐蟲……這話一點都沒錯,隻要一個不小心,也許下一秒,也許明天,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洛恩.惠靈頓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墮落為怪物的,賣藝人序列的超凡精華。”


    菲奧娜太太撩開她那永遠蓋著大腿的長袍,搖曳的燭光照亮了那抹令人心醉的雪白,隨後,一根根小指粗細的鬃毛從白嫩的皮膚中‘滲出’,宛若活過來一般隨著燭火左右搖曳,似乎在向洛恩獻上最虔誠的致意與問候。


    她原本風韻的臉龐也變得異常可怖,半邊是幾乎透明並能看到裏麵蠕動核心的詭異現象,半邊則是‘活化’的,眼珠與鼻孔互相‘打架’的,驚悚到令洛恩幾乎唿吸停滯的可怕場景。


    隨著一聲響指,洛恩眼前的菲奧娜太太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


    之前可怕的,詭異到令人理智崩潰的畫麵與壓迫力,好似隻是南柯一夢。


    “這.……..”


    托前世那些漫畫或者電影的福,洛恩在閑得無聊時常會發散思維臆想很多不著邊際的事情,其中就包括超凡者實際上是人們為了對抗怪物,而‘人為’創造而出的‘怪物化’兵器……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不靠譜的腦補竟然會有一天披著名為‘真相’的恐怖外衣,以一種極端扭曲詭異,令人發狂的姿態呈現在自己麵前,不斷衝擊與挑戰者他的理智極限。


    “這…...我……我需要靜一靜……”


    洛恩臉色愈加慘白,沾滿汗水的手掌費力的抓緊桌子拉過高腳椅,踩空了好幾次才勉強爬上椅子,戰栗不安的,恐懼的抱緊手臂,低下頭去。


    菲奧娜太太沒有說話,而是點燃了另一根香煙。


    原本這應該是洛恩在晉升為8階戲法師並完全消化魔藥,了解到相應的超凡知識後,在複數超凡者監督下才能接受的‘圖靈測試’,但她卻在這麽不安全的環境下竟然衝動的‘和盤托出’,看來自己果然老了,情緒控製已經不如以前那麽好了嗎?


    哎……或許明年或者後年,她就應該申請退役,同時額外申請封印自己的超凡記憶,隨後去南方的翡翠港灣安家,真正的重新做迴自己。


    地下區域走廊內,有偵測功能的‘燭火’平靜的燃燒,但卻時而非常‘人性化’的扭曲著想要‘跳出來’,但隨即被某種無法觸碰且極度虛幻的力量快速安撫。


    奧特萊斯古董店內,一位坐在角落裏身體微微發福的中年紳士站了起來,他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歎了口氣,準備推開店門離開的瞬間,突然停下了腳步……


    地下室內,洛恩使勁兒的深唿吸幾次,將心口的不安強行押下。


    “也就是說晉升階位除了能帶來更多金幣,更強大的力量外,還伴隨著更高的失控概率?”


    “沒錯。”菲奧娜太太意外的看向洛恩,隨後心裏咯噔一聲,睜大眼睛,目光變得不可思議,“難道你……?”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洛恩緊咬牙關,“什麽狗屁扮演,失控……隻有金幣才是真的,其他的都去死!!!”


    洛恩原本不穩定的並有逸散傾向的靈能波動,在‘金幣構築的強大信念’支持下,迅速收縮,如同被黑洞吸入的不明物質被極限的重力無限坍塌壓製,使得洛恩本應淡藍色的靈能竟緩慢的被壓縮成深藍色,這本該是7階超凡者晉升6階時才會產生的質變。


    “.……..”菲奧娜太太在這一刻徹底傻了。


    撇開那莫名其妙的高質量靈能不談,她見過無數出色的超凡者用無數種令人敬佩的方法戰勝這種來自血脈深處對未知與扭曲的恐懼,但從來沒見過,也從來不敢想,更不願相信……一個人竟然能以‘毫無意義的貴金屬’為‘信條’,戰勝自我!


    這簡直是摧毀了她對高階超凡的一切幻象與憧憬。


    “不……這不是真的!”菲奧娜太太搖搖頭,捂上眼睛默念了幾句自己低階時常用來幫助進入冥想的短句,隨後悄悄將手掌指縫打開一條縫隙……映入眼中的,依舊是雙瞳幾乎變成金色,表情既堅定瘋狂又猙獰可怖的洛恩,還有他那令人羨慕的,深藍色的外放靈能。


    “.…..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她自嘲一生,從腰部的一個小皮口袋內掏出一瓶白色粉末,稍微撚了一點兒在指尖,看似很隨意的從洛恩鼻前劃過。


    隨後,處在精神高度緊張之中的賣藝人就兩眼漸漸失去焦距,眼白上翻,幹脆的噗通一聲摔倒在木地板上。


    菲奧娜太太並沒有將後者從地板上扶起來的意思……或者說,年逾60表麵依舊是少婦外表的她,此刻非常嫉妒洛恩。


    ‘圖靈測試’,這個由大衛王自羅門普及開來的測試可以有效在超凡者低階時測試出其‘超凡天賦’,這也是諸多大衛王發明中唯一一個他沒有以自己名稱命名的,很多研究他生平的人都認為‘圖靈測試’中潛藏著大衛王的秘密。


    學術角度上講,這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需要測試官動用部分超凡能力,對低階超凡者的心理承受能力的‘器量’測試。無論是日曜教會,蒸汽之心教會還是夜之姊妹會,普遍公開的認為這個測試是現階段比較高效且性價比最合適的篩選超凡方式……其他與日曜關係非常差,但還能維持‘表麵兄弟’的北地寒霜教會與泛大陸聖白教廷雖然未公開承認過‘圖靈測試’,但依舊私下換湯不換藥的弄了個新名字偷偷使用。


    實際上,大部分製約超凡者晉升的並非是‘物理層麵’上的天賦,或許這個所謂的天賦會在低階超凡,也就是8和9階時製約超凡者的晉升速度,但是當他們晉升7階踏入中階超凡領域後,所謂的‘天賦’影響就微乎其微了。更多的是內在精神的強大與否,比如說意誌力,自我認知,欲望抑製力等等。


    總結成一句簡單通俗的話:心裏沒點逼數的巨嬰還是止步於此的好,否則就算晉升上去也,變成汙染封印物也隻是個時間問題。


    同一時間,奧特萊斯古董店門口。


    提醒略微臃腫發福的中年人,低頭看向斜下方的石板地麵。


    他微微握緊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慢慢鬆開,如釋重負的出了口氣,但緊接著又好似擔憂的皺起眉頭,似乎在猶豫著什麽。


    但最後,他的嘴角還是翹起一個並不明顯的弧度。


    鬆開右拳壓了下帽簷,隻留下一句微不可聞的感歎,便揚長而去。


    “那就這樣吧。”


    直到男人徹底離開古董店後,熊德勒才遲鈍的,猛地後退一步差點跳了起來,手上的端著的點心餐盤險些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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