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衍看著夏妗,實在不忍心她這麽折磨自己。


    “你就沒想過,為什麽趙嘉會自首?”


    “想過。”


    夏妗不是傻子,整件事情順利的過頭了。


    她問周行衍,“是司厭在幫我對嗎?”


    周行衍點了頭,“嗯,是他。”


    “我就說,為什麽我的藥效那麽輕而易舉的就過了,夏安安給我下藥,肯定是越猛越好,怎麽可能跟過期了似的,一會兒就挨過去了,趙嘉給夏安安當了這麽多年的狗腿子,她做事也不可能這麽不小心,更不可能,三兩句就站出來自首。”


    她很好奇,“司厭是怎麽知道,夏安安想這麽害我的?”


    “你猜,夏安安走這一步,是誰引導的?”


    周行衍反問她。


    夏妗露出震驚的神色。


    周行衍道,“是不是很可怕?司厭這家夥,能把所有的事都算計好,從夏安安入獄,他就在鋪墊了,他故意約你在趙嘉在的餐廳,故意讓趙嘉看到你們約會,又通過趙嘉和蘇敏之的嘴,把這事傳到夏安安那兒。”


    “夏安安就是你不惹她,她都忍不住想要害你,知道了這事,怎麽能坐的住?”


    “趙嘉很好拿捏,也很好威脅利用,這也怪夏安安不做人,本來就是塑料姐妹情,趙嘉對她沒什麽姐妹情誼,你再猜猜,關於夏安安他還做了什麽?”


    夏妗看向周行衍,“什麽?”


    “知道為什麽夏安安現在出事,徐家不插手了嗎?”


    周行衍道,“司厭已經和徐宴之交手幾迴了,徐宴之現在徹底放棄徐婧母女,一是太能惹是生非,二是,司厭不許。”


    “徐氏不是一般的公司,司厭要針對徐氏,付出的不會少。”


    夏妗神情凝重。


    她最不想的就是,司厭為了她,影響到自己。


    周行衍並不在乎這一點,“他心甘情願不是嗎?”


    “難道他心甘情願,我就要理所應當的看著他犧牲自己的利益來幫我?周行衍,我沒這麽值錢,司厭的損失,我甚至不敢去計算。”


    “阿妗,別把自己想的這麽廉價,你覺得自己不值錢,但在司厭那兒,他願意犧牲,就說明,你對他來說,大過他犧牲的那些,何必想那麽多,他心甘情願,你就坦然接受。”


    “我做不到。”


    夏妗激動的站起身來。


    周行衍有點懊惱,他不該告訴夏妗,他和夏妗認識這麽多年,竟然還沒司厭了解她。


    難怪司厭做什麽都要瞞著她。


    “我和他分手了,他不該再管我的事,我要去找他,他憑什麽多管閑事!”


    夏妗說罷,衝出病房。


    周行衍沒來得及攔她,想想,算了不攔,愛情這玩意,旁人真是沒法說。


    一個舍得護。


    一個舍不得被護。


    他多管閑事,管的倒好,管出事來了,周行衍恨不得扇自己的嘴。


    坐到沙發上,他猶豫要不要給司厭提個醒,認個錯。


    剛拿出手機,就看到了一條新熱搜。


    司厭倒是動作快。


    幾個小時前,夏安安才因為夏妗的和解,從看守所出來。


    現在又得進去了。


    當年被造黃謠,成了植物人的女方家人,拿著當年夏安安一手主導造謠傳播的證據報了案。


    其中包括了,夏安安找人偷偷給女生下藥,買通酒吧營銷事後拍照的事。


    性質極其惡劣。


    討論度高過了最近的每一次。


    社會新聞帶來的震蕩,不是任何人能控製的。


    徐婧就是拿出自己所有的錢財,也沒辦法壓下。


    夏安安完了。


    但完之前,她當年對夏妗做的事,即使因為未成年,無法受到法律的製裁,但道德輿論的懲罰,逃不掉。


    等涉及法律的這件事發酵到一定程度,後麵的事,就會接二連三的出來了。


    司厭是要替夏妗討迴公道。


    隻不過,應該等不到那時候,夏妗看了新聞,心裏肯定更難受了。


    司厭為她付出的越多,她越難受。


    大概夏妗的愛就是。


    不拖累對方。


    ——


    新聞鬧得那麽大,夏妗在去找司厭的半路上就看到了。


    她慶幸,她打的車。


    否則,現在看到這新聞,她連開車的冷靜都沒有了。


    看到夏安安被人報案。


    看到她即將麵臨牢獄之災。


    大仇得報。


    夏妗應該高興痛快的。


    可她現在根本高興痛快不起來,因為她知道。


    這看似簡單的一件事。


    被告,入獄。


    正常的流程之下,司厭為此付出了多少。。


    她隻有心疼,隻有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為什麽這麽的糟糕,她連一個普普通通的自己都給不了司厭。


    她給到司厭的,是一個無底洞。


    她算個什麽東西啊。


    一場戀愛,竟要司厭付出這麽多。


    笨蛋。


    不是從小接受的精英教育嗎?不是海城最會做生意的小司總嗎?不是精於算計嗎?


    商人不都是不做虧本買賣的嗎?


    他到底怎麽想的。


    他怎麽就不會學學徐宴之,以自身利益為先。


    這個戀愛腦!!!


    夏妗坐在後車座,緊緊的咬著唇。


    她後悔了。


    後悔放任了自己的欲望,後悔和司厭在一起,後悔去了海城。


    司厭不該遇上她的。


    如果說司厭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那她就是司厭本該順遂的人生中,最不該出現的那顆絆腳石。


    人要及時止損。


    司厭更應該。


    可他對她,總是這麽好,她都那麽狠心絕情的和他分了手。


    在他去醫院看望自己的時候,寧願裝睡都不見他。


    她做的那麽過分。


    可手機裏,她的一句,“你在哪?”


    司厭就近乎秒迴的給了她地址。


    傻瓜,笨蛋!!!


    夏妗盯著對話框,眼眶通紅,她打開車窗,讓風吹進來,仰著頭,忍了好久才將控製不住的酸澀憋了迴去。


    她不能哭,一點都不能。


    她是去說狠話的。


    不能讓司厭看出她一丁半點哭過的痕跡。


    司厭在長安。


    他和他那群兄弟,一慣喝酒的地方,夏妗不知道他喝酒是不是因為分手的緣故。


    她也不敢去深想。


    她並不想去麵對,她讓司厭痛苦的事實。


    她寧願痛苦煎熬的隻有自己。


    她太知道感受了。


    她不想司厭承受這樣的情緒。


    可又知道,這不可能。


    付出的情感,在失去後,是會有反噬的,在一起多開心甜蜜,分的時候,就會有多疼。


    就像左手打右手。


    右手疼了,左手會不疼嗎?


    又不是假的。


    力是相對的,痛苦也是。


    既然痛,就一次痛徹底吧,夏妗閉著眼,告訴自己,一定要足夠的絕情冷漠。


    隻有她夠狠。


    司厭才能從此擺脫她的拖累。


    她要他永遠立於山巔。


    永遠是最得意的司厭。


    ——


    出租車在長安門口停下,放下夏妗後,揚長而去。


    夏妗沒有走進會所。


    她站在會所外,給司厭發去第二條消息。


    “我在門口,我們聊聊。”


    幾乎沒有懸念的迴複,“好。”


    時間不到三分鍾,會所大廳出現了司厭的身影,他穿著黑色的西裝,看起來冷硬難以接近。


    頎長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大門走來。


    大廳燈光下那一步一步靠近的身影,看起來那樣的耀眼。


    這樣耀眼的男人,曾經是她的。


    以後,不再是了。


    距離遠時,夏妗的目光沒有一刻是從司厭身上移開。


    是眷戀,是不舍....


    可當隔開兩人的那扇門被拉開,她的眼神裏,便隻充斥著冷漠了。


    是在司厭看向她時,麵無表情轉過的身。


    是談判般邁開的步伐。


    最終,夏妗在自認為隱蔽無人會注意的地方停下腳步。


    轉過身來。


    她一直知道,司厭跟上了她。


    他的腳步聲,在她耳中無限放大,是想要記清的每一個細節。


    被大樹遮擋的路燈,投射進來的光,微弱的可憐。


    可就在這樣吝嗇的光線之下,夏妗一迴頭,就看清了司厭的臉。


    清晰到,她幾乎能將他的每一根睫毛分明。


    她真是演戲高手。


    可以將貪戀演的那麽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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