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主,您做這事兒的時候為什麽半分都不肯告訴奴婢們呢,雖然奴婢理解您的苦衷,可公主您從小與我們長大,與我們早就情同姐妹,奴婢不敢高攀說您是我們的姐妹,但在我們的心底裏,您就是我們的親人。如今您什麽都不說,一聲不吭,您可否想過,若是您出了什麽事,奴婢該如何?”


    碧青向來不是矯情之人,但如此哽咽出聲,條條是道的字字在理的話還是頭一次見著。可見她是真的難過。


    “不說奴婢不好在皇後娘娘那邊交代,便是奴婢自個兒,您是否想過,奴婢們會因此難過傷心呢?”


    秦億真沒多想,她隻是想著,自己向來都是獨自一人,無牽無掛,就算是來到了這個世界,得到了這個世界“父皇母後”的疼愛,身邊下人們的尊敬,可她也未曾放在心底裏過,她害怕,害怕自己一旦放在心底裏,便是自作多情。


    萬一人家不是這麽想呢?


    她經常這般在心裏假設,每每想要真心把一個人放在心底裏的時候,心裏的猜測和質疑都會讓她退縮,她極其缺乏安全感,她生來沒有人教會她什麽是愛,什麽是需要,什麽是被需要。在她的眼裏,這些所謂的親情,愛情,友情怎麽會比錢來得重要呢?


    而現在,經得碧青這麽一說,她才發覺,原來自己從未曾走出來過,一直待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待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裏,就像是畫地為牢,不允許別人進來,自己也從未曾踏出去半步。


    可感情這個東西,若是未曾主動,又怎麽會明白這其中的滋味呢,所謂有來有往,在哪裏都是一個道理。


    過往皆是她鑽了牛角尖,她瞞住了那個少年,除了不想影響劇情,說到底也不想那些感情值的數值因此波動。瞞住了身邊人是害怕任何人不小心說漏嘴的可能,她滿心算計,卻是忘了,感情不能算計,也算計不了。


    思及此,她歎了口氣,將手中的藥碗擱置一旁,軟著聲音道:“以往是我的疏忽,抱歉,但此事,真的需要你瞞著,誰也不能說。”


    早在他們這麽認真對她的時候,她就應該明白,這世間還是有真情的。


    但這件事還是不能過多透露,她不能拿少年的前途和未來去賭。


    碧青愣了愣,怔然,曦嫿公主向來高傲萬分,不肯低頭,這般說話已經是極少見了。


    意會過來心裏既是喜又是暖,便是連著點了頭:“好。”


    可她還是疑惑一些事情,“公主為何要這般做?”


    雖說這些年,她親眼瞧見曦嫿是真的將那個少年殿下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了,以往卻是沒怎麽放在心上,而如今瞧見自家主子以命換命,以血換血,這才是真的明白,原來她們家主子是真的將這個人看得極其重要。


    但為何呢?


    總不能真的因為那個夢而丟了自己的命吧?


    秦億看了她一眼,無意說太多,隻是說了一句:“這是我欠他的。”


    可不是麽,若不是欠的,又怎麽會受劇情崩壞影響的效應,丟了自己的小命,徘徊這幾個小世界裏。


    見她不想多說,碧青也就老實不問了。


    便是收拾了一邊的藥碗。


    秦億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等力氣慢慢地恢複了,才掙紮著起了身,碧青見了,忙過來扶住,“公主,您感覺如何?”


    “不礙事。”秦億擺了擺手,相比起剛剛醒來的時候,現在喝了藥之後,已經好了很多了。


    “重之呢?”她又問。


    現下她很想去看少年的情況。


    “顧殿下還未醒呢,靈醫前輩說那致麻草的藥效用的比用在公主您身上的要多一些,您可以再歇會兒,等徹底恢複了精神,等顧殿下醒了再來給您問安也是可以的。”


    碧青扶著她到梳妝桌前坐下。


    此時時候不早了,秦億看了看外頭的天,陽光燦爛,明亮得很。


    “什麽時辰了?”她問。


    “還有一個時辰便是到了午膳時分。”碧青迴。


    秦億點了頭,又將目光轉了迴來,看著銅鏡裏的那張臉,曦嫿公主的用度自是十分精致的,這口鏡子還是從皇宮那邊搬迴來的,鏡麵呈淺金色,幹淨清晰。


    她在裏頭瞧見了往日那張有些嬰兒肥的臉,好似一夜之間瘦掉了幾斤肉一般,呈了尖尖的下巴頜兒,麵上蒼白無血色,唇上有些幹涸,唇紋依稀可見,一雙杏眼架在小小的臉上,倒是大的出奇過分,就是有些空洞。


    七日竅當真是厲害的。


    秦億不自覺地抿了抿嘴唇,又伸手緩緩撫上,隱隱帶了些血絲的麵龐,頓了會兒,終是放下,“替我上妝罷。”


    不能把那幾斤肉吃得迴來,總可以讓自己的臉的氣色看起來要好一些吧?


    “是。”


    芙蓉麵上了粉,又點了胭脂的腮,抿了嫣紅的口脂。


    鏡中的麵容才算是恢複如初,秦億嘴角牽起一抹笑,笑容嬌憨,看起來與平時無異,才放下心來。


    “今日穿水紅色的紗裙罷。”


    她道。


    這些年為了遮掩鋒芒,好多皇宮中送來的水紅色的衣裳都被她深藏在櫃子裏,平時隻穿了淡色的衣裝,裝點樸素了些,可一想起方才鏡中看到了的麵容,秦億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想穿水紅色的衣裳,起碼顏色鮮豔一些,看起來好似和平常無異。


    人總是喜歡給自己找些心理安慰。


    顧禦玄是在秦億裝扮好,倚在那軒窗之下看風景的時候來的。


    “阿姐。”


    少年略帶欣喜的嗓音遙遙地從那連廊裏就傳了過來,不過幾息之間,腳步生風,人就到了麵前。


    桃花眼依舊瀲灩,甚至於比病態的時候不知道要好了多少,眉目精致,神采飛揚,麵若冠玉,翩翩少年郎。


    秦億笑歎了句:“你這般模樣當得京城的那一句給你的綽號‘白麵郎君’了。”


    “阿姐慣會取笑我。”少年眉梢都是喜意,施施然地走上前來,絲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她的對麵,麵上端得還是那份老成的風度,可有些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一坐下,對麵女子身上好似帶了淡淡的藥香,少年一怔,抬眼,水紅色衣裳下的人嬌豔如花,他一時忘了自己心裏想要探尋的東西,隻覺得心口那兒撲通得不受自己控製,又生怕別人聽見一番,便自顧自地開了口:“阿姐今日怎麽這般好心情穿了件水紅色衣裳?”


    多少年了,沒有見過眼前人穿這般豔麗的顏色了?


    在他的眼裏,他的阿姐應當屬於最好的,什麽都要最好的,不應該活在別人胡亂非議的口舌裏,就應該是這般神采奕奕的模樣,不為其他,就因,女子穿紅衣裳著實好看。


    仿佛在那一刹那,他又看到了張揚明媚的少女一般,花一般的年紀。


    顧禦玄心中微顫。


    “還不是因為你的病好了,你阿姐我便是穿了這喜色的衣裳來慶祝一二,這般喜慶的日子裏穿得清湯寡水的像是什麽樣子。”


    秦億嗔了他一眼,帶了幾分可愛,扯得理由搪塞得絲毫沒有縫隙。


    碧青在一旁聽得內心發酸。


    而少年隨即眉開眼笑,喜意掩蓋都掩蓋不住,那眸中氤氳了極深的柔情,隻聽得他柔著聲說,“阿姐不管穿什麽都是最好看的。”


    誰都喜歡被人誇,秦億也不例外,被少年這麽一誇,臉上頓時有些熱,好在粉墊得厚,看不出來。


    這麽一頓誇,心情好了不少。


    秦億便是問少年,“可有什麽不適的?”


    “並無。”少年彎著眉眼,忽而又想起什麽,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人,“阿姐曾答應過重之,允重之一個願望,可還記得?”


    秦億愣了愣,好似是在幾天他進了藥浴場之前是答應了。


    思及此,秦億笑眯眯地問:“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阿姐都會給嗎?”顧禦玄目光緊緊盯著眼前人,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隻要是阿姐能做到的,絕對給你辦好。”秦億沒有想太多,隻當是少年有什麽與平常人一樣的願望,現在的她是一國公主,隻要不是太過分,她自是什麽都可以滿足。


    “好。”少年笑,“那就先讓阿姐您欠著好了,等重之想到最好的一個願望的時候,您可不要失約了哦。”


    “好。”


    顧禦玄午膳是在東閣用的,前一個月秦億忙著和靈醫周旋,有好幾天沒和少年吃飯,少年嘴裏不說,但麵上悶悶不樂,她可是瞧見了。


    今日能在東閣用膳,少年麵上的顏色都亮了不少。


    因著血雖是換了,但為了更好地適應,他還需喝湯藥,這湯藥混入了秦億的血熬煮而成的,喝的時候不免有些腥。


    少年本就不大喜歡腥味的東西,一喝下去,眉頭略微皺了皺,秦億見此,從旁的拿了蜜餞塞到他口中。


    “多大人了,還這般嬌氣。”


    顧禦玄眯著眼睛,瞧著模樣有些像她吃蜜餞的神情,“有阿姐疼,重之喜歡嬌氣一些。”


    眉眼裏頭寫的都是理所應當。


    當真是臉皮厚的。


    秦億一滯,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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