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琛迴來的時候,秦億正躺在沈廷琛給她搞來的木製躺椅上看書,早先以為屋子內的空氣不怎麽流通,她就把關著的門打開了。


    所以男人進門的時候她還沉浸在自己看書的世界裏。


    黃昏時分的光從敞開的小窗子中投了進來,在硬土地麵上落下一層光輝,屋內不算明亮的光線和著女孩點亮的燈泡,暈染在女孩姣好的麵頰上,桃花眼微垂,長而卷翹的睫毛在下眼瞼處落下一層陰影,薄色的唇角微勾。


    很顯然,女孩看得情節正是歡喜的地方。


    男人的目光微軟,有些魔怔地想著,要是他是她手裏的那本書多好,能在這一刻讓她錯不開眼也是好的。


    可想歸想,男人腦海裏略過剛剛小竹跟他匯報的今天的幾件事,眸中掠過一絲暗芒。


    小姑娘不喜歡他,他看的清楚,今天也聽了別人一耳朵她的事情,她的種種表現都說明她不喜歡他。


    沈廷琛不喜歡強迫,按道理來說,若是平常姑娘他喜歡了,沒到那個非她不可的地步的話,他還是會考慮放開人家。


    可這不是平常姑娘,這是救了他,揚言他的命是她的姑娘,在他生命重新恢複黑暗的時候,是她一把將他從深淵裏拉了起來。


    小姑娘在一開始就有秘密,他知道。每一次他試探的問題都被她用拙劣的借口給駁迴了,秦家堡的土匪窩子從來不是善茬,雖然沒有叛國,但是從那傳聞中的秦大當家來看,那不是現在的她。他是沒接觸過原來的秦億,但是現在的小姑娘既然將他從深淵裏拉起來了,那麽他就要她這輩子都要讓她屬於他。


    解鈴需要寄鈴人,他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眼前的小姑娘就是良藥。


    不管她一開始抱有什麽目的,也不管她有什麽秘密,他都已經放不開她。他多麽渴望光明,也隻有她才能帶他走向光明,而不是重陷黑暗。


    沈廷琛觀自己匆匆走過的這麽二十多年,他不是沒有想要的東西,但沒有任何一次想要的欲望比這一次來的強烈,不管如何,他已經給過她機會逃離,她沒有逃,那就得牢牢地待在他的掌心,以後,都別想逃。


    男人出神的時候,秦億還沒從書海裏抽出情緒,直至2888與她看的津津有味,不經意間抬頭活動一下的時候發現了沈廷琛,在腦海裏戳了戳她,她才迴過神來。


    “沈先生?”


    秦億收起書,喚了一聲,男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目光有些迷離,眸裏的情緒明明滅滅,竟有些駭人。


    聽得她的喚聲,男人很快就迴過神來,朝她扯了一個溫柔的笑,目光深邃,“看完書了?”


    與此同時,秦億腦海裏的屬性麵板“滴滴”兩聲,感情值上升了五個點,實時值95,心情值下降了五個點,實時值50。


    “???”


    剛被大佬崽這麽個溫柔的笑容嚇得緩不過神來的秦億又被這麽一暴擊,心裏一臉懵逼,天地良心,她做了什麽?


    見女孩遲遲不迴話,男人也不惱,他將手裏提著的紙袋子放在桌麵上,朝她走了過來,俯身打量著躺椅上的她,語氣溫柔,像是打著商量,可出口的話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在秦家堡的時候,小憶你不是叫我阿琛麽,我覺得那個就挺好,不用改。”


    秦億嚇得縮著身子在躺椅裏頭生怕他俯身來個親親的襲擊,也不管他說的是什麽,率先就點了點頭。


    沈廷琛笑,“不用這麽害怕,在關係確認之前,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說著他朝著她伸手,道:“起來吧,該吃飯了。”


    秦億想避開他的手,自己起來,但是見他麵上的情緒,她抿了抿唇,還是將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沒辦法,她怕怕。


    男人在桌前給她搬了一張椅子,安頓她坐下之後,才將桌麵上的帶子打開,裏頭是幾個鐵飯盒。沈廷琛光是從裏頭拿出來,秦億就已經聞到那誘人的香味了。


    好像是烤肉的味道?


    她的眼睛一亮,男人瞧見了,便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打開那闔著的他鐵飯盒蓋,隻見底層的那個鐵飯盒裏頭赫然躺著一隻烤好的雞。


    天知道,自從她來了這個小鄉村之後,為了傷口好的快一些,天天不是吃帶著肉絲的粥,就是帶者雞絲的粥,無一不是清淡的,這一隻烤雞還是頭一次。


    看到它的那一刻,秦億才知道自己有多少天沒吃香的喝辣的了。


    男人還坐在一旁,她雖然垂涎,但是不至於喪失理智去上下其手。隻是拿著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得沈廷琛都不禁好笑,這副模樣的她平添了幾分可愛。


    雖然這樣的她看起來比較可愛,但是沈廷琛也知道她這是饞狠了,看了一會兒也不為難她,直接便將筷子遞給了她,“吃吧。”


    吃好了才好問話。


    秦億可沒想那麽多,直接就上手將雞撕開,然後就著麵前的飯狼吞虎咽起來。


    沈廷琛見此,隻能默默收迴自己想要掰開雞肉的手,無奈地看著她吃,若不是親眼見過她是秦家堡的大當家,他還真的以為眼前是哪個餓死鬼,從來沒見過哪一個女孩子這麽吃東西的,這還是他頭一迴瞧見。


    飯桌上,除了兩個人吃飯咀嚼的聲音,便沒有其他了,兩個人都是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說話,男人吃飯的速度不慢甚至說得上快,但是舉止上卻又是優雅的,絲毫不見那種革命軍吃飯的風卷殘雲的姿態。


    等秦億吃飽的時候,男人早就已經吃完了,見她放下筷子,還好心地遞過來一塊帕子。


    容不得她客氣,因為她沒有帶手帕的習慣,隻能接過男人的帕子用了。


    等她將嘴邊的油膩,和手裏的油膩擦拭幹淨,男人才開了口,


    “今天做了些什麽?”


    話題和昨天一樣,自從男人說了要追她的時候,出門迴來之後總要問她做了些什麽,有什麽好玩的事情之類的,這樣的日子也就過了一天,但是她居然可怕地習慣了。


    “沒做什麽呀,我就在院子裏轉。”


    秦億迴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表情有些僵硬,她還是不習慣大佬崽這樣對她,尤其是今天好像有點興師問罪的意味。


    “然後,問了小竹關於兮兮的去向?”


    “兮兮好歹叫我一聲秦億姐,昨天一整天都沒見她,我這不是擔心她嘛,問問應當沒事吧?”


    “沒事,你做什麽我都不會怪你。”男人歎息一聲,將她手裏反複蹂躪擦拭帕子扯了出來,放到桌麵上,而後拿手握住那雙不安的小手,微微俯身下來盯著這個在他心底裏的女孩,“以後你有什麽事情,可以問我。”


    大佬崽清亮的眼珠子裏頭有她的倒影,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秦億一愣,輕輕將手抽了出來,瞧見男人眼底的眸色逐漸變得黑沉的時候,硬著頭皮說,“那我叫你把兮兮調迴東據點,你同意嗎?”


    男人蹙眉,直起身來,“她待在西據點是對她最好的安排,而且這也是她的要求。”


    秦億早就料到男人不會同意,便也沒想跟他爭論這件事情。隻是沉默著沒有說話,她想安靜歇會兒,然後趁著天還沒完全黑,繼續看那本書上麵還沒看完的情節。


    女孩仿佛又沉澱在自己的思緒裏,好似想跟他談話的欲望都沒有,自從他挑明了之後,她的態度就有點躲避他的意味了,以前在秦家堡的時候,還會自己找話題跟他說話,再不濟到這邊養傷的時候,也能跟他說上那麽一兩句。


    他本來話也不多,可如今他多麽希望她能跟他多說幾句話,怕是隨便說些閑話還是好的,那些在秦家堡的日子他都忍不住懷疑到底是不是他的一場夢?一場由他構建出來的夢境,若不是他放在自己放裏頭的那條圍巾還好好地躺在他的衣箱裏頭,他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


    腦海裏又閃過小竹跟他說的話,說今日談論關於他的時候,她落荒而逃的情景,他歎息一聲,不能把人逼得太緊了。


    還是慢慢來吧,畢竟一生還有很漫長的日子。眼下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洋鬼子一日不除,一日就有威脅,他想要長長久久的安寧,與她能夠長長久久地走過這一生,就不得不謀劃好後麵的事情。


    想通了之後,沈廷琛吐出一口濁氣,拍了拍正在發呆的女孩的肩膀,道:“不要想太多,這已經是對她最好的安排,你還是想想明天的比試能不能過,不能的話,你要迴秦家堡。”


    對哦,差點忘了這一茬。


    秦億迴過神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將桌麵上的狼藉收拾好了,她抬頭的時候隻能看見了男人離去的背影。


    直至男人將門關上,徹底地將她視線隔絕的時候,她才放鬆繃緊的心弦。


    轉而去找2888,


    “你說,我要不要準備什麽呀?”


    很明顯,秦億找他問的是明天的事情,這兩日,被這辣雞宿主無間斷的騷操作,和逃避的行為,已經把他這個優雅紳士的係統刺激的麻木,明明應該是一場甜甜甜的感情戲,辣雞宿主非要搞成苦虐情深,被強迫不能吃“糖”的2888滿心都是抑鬱,他現在已經快維持不住他嘴角優雅的笑容了,而且想罵髒話。


    遂秦億找他的時候,他迴答的有氣無力的,“不用,你本身就有那麽一身本事,雖然不能打得過他,但是也足夠可以滿足他那入隊的標準了。”


    “哦哦。”


    秦億點頭,轉而去看她的書去了,2888從腦海裏看她勾著嘴角笑得歡快地時候,恨鐵不成鋼,笑吧笑吧,我看你能笑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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