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齊海富的立場上,他出身珍寶三家之一的齊氏。


    雖然隻是旁支,但他也算得上根正苗紅。


    如今指揮著女婿兼弟子,與他出身的珍寶閣爭利,看起來似乎有悖於立場。


    但齊海富同樣有自己的一套準則。


    他在珍寶閣多年,自認已經給珍寶閣帶來了百倍乃至千倍的利益。


    而且當初他可以在珍寶閣坐堂,那也是憑本事競爭上位,高高在上的齊氏主家可沒想到要拉他這旁支一把。


    所以,這本就沒有誰欠誰的說法。


    身為坐堂的底線,就是不做虧本的買賣,不貪主家的靈石。


    而他,都做到了。


    陳青雉認真梳理著嶽丈給的線索。


    毫無疑問。


    這天時之勢是大乾特定的時局造就的,如果自己不盡快下手,這勢就有可能被別人給借去。


    於他而言,這就是組建商行的契機。


    依靠鎮魔司的力量,利用仙稅司與鎮魔司之間的過節,將這中間的利益咬下來一部分。


    陳青雉已經有了眉目,接下來還需要找到合夥人。


    做出一套完整的計劃交給他爹。


    畢竟,隻靠自己一人的分量不夠。


    齊海富見陳青雉有了想法,不由笑了起來:“既然有主意,那就盡快行動吧。”


    陳青雉點了點頭,正準備走,忽然間像是想到什麽,開口道。


    “嶽丈好不容易替我尋來了天時,難道不打算借一次大勢麽?”


    他看得出,這種內幕不是時常有的。


    齊海富能尋得天時之勢,不代表他就真正用過。


    作為商賈,麵對一個可以發財的風口卻上不了,那簡直比割肉還難受。


    齊海富有些意動,但還是拒絕了:“靈石沒人會嫌多,尤其是商賈。隻不過,我給珍寶閣當了一輩子的坐堂,這時放棄了心有不甘,隻想著一輩子至少要善始善終一迴。”


    “你將來莫要學我,商賈最要不得的就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故作清高。”


    陳青雉鄭重朝其行禮,算是領受了齊海富的心意。


    他最大的誠意,大概就是對齊氏好點,等齊海富不在了,再拉一把齊家後人。


    ……


    仙族中。


    陳青雉早就定下了合夥人的人選,總共有兩人。


    第一個,當然就是他大哥陳青旺。


    陳青旺如今是仙族的新貴,而且背靠他爹的餘威,足以壓製仙族內部的任何力量。


    陳青雉知道大哥愛攢靈石。


    所以,他對賺靈石的事情肯定是有興趣的。


    第二個,就是十六叔陳景羽。


    陳景羽來自五房,是目前五房地位最高之人,從前就是他爹的忠實擁躉。


    陳景羽的幾個孩子,同樣延續了父輩的核心立場,以陳景安這一脈馬首是瞻,因為這是他們發家的關鍵。


    基於以上這點,陳青雉將五房給引進來。


    這也算是對除了自家之外,仙族其餘山頭的一種扶持。


    畢竟——


    商行如果真的發展壯大了,不是幾個人就能支撐起來的場子。


    他更沒打算將商行作為畢生的事業。


    所以,族人的作用就很關鍵了。


    陳青雉隱約可以揣摩出他爹的想法,尤其是他爹將三靈根族人“陳明豐”帶到京師教養這件事情。


    這看上去隻是在壓製三房,想要斷絕三房不切實際的念想。


    可是換而言之。


    假如陳明豐將來學成歸來了,難道他就不算三房的人?


    如果算的話。


    這其實本身就是對三房的一種扶持了。


    其目的,大概是不想三房真的徹底泯然眾人了。


    這種顧慮同樣可以套用在其他幾房身上。


    你要指望這幾房能出現一個比肩他爹的絕世梟雄,陳青雉自己都覺得不現實。


    可是,如果僅是讓他們具備處理細枝末節的能力,並且可以貫徹他爹的命令與仙族的策略,這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陳青雉立刻將大哥與十六叔請來,與他們當麵闡述了想法,立刻得到了二人的支持。


    這過程比想象中的順利。


    畢竟,現在的陳青雉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空口無憑的小子了。


    他與百戶所做過買賣,而且還賺到了靈石,是陳氏仙族在這片空白領域的開拓者。


    因此不管是陳青旺還是陳景羽,都會給予他應有的信任與尊重。


    ……


    三人的計劃,經過修士的快馬加鞭,送到了陳景安手裏。


    廨房之內。


    陳景安認真翻看了陳青雉擬定的商行計劃,總體來說沒有什麽補充的。


    尤其,陳青雉提及的“背靠天時,與其爭利”。


    這八字真言還是很有意思的。


    想來,如今剛接手了爛攤子的袁氏,會對這東西感興趣。


    他們京師鎮魔司在這一次皇族的壓製過後,已經算得上是元氣大傷了,而且人心動搖。


    當初負責與皇族談判的楊指揮使,在法令生效之後直接辭去了指揮使的位置,如今接任指揮使的正是袁商。


    陳景安本就是袁氏臣子。


    隨著袁商上位。


    如今,他的門路在鎮魔司內部,是真正意義上的“直達天聽”了。


    倘若陳青雉的天時之勢想要成型。


    那就必須把袁商拉進來,而且還得把大頭的利益讓出去。


    這是借勢的代價。


    想來,陳青雉在選擇告知自己的時候,應該就想到這一關節。


    他沒有特意明說。


    不外乎,是因為自己在陳青雉的身上還占著三成幹股。


    陳青雉賺得多,他也賺得多。


    陳景安肯定不會與靈石過不去。


    一念至此,陳景安眉宇上揚,表情又是驕傲又是無奈。


    毫無疑問。


    陳青雉是真的從齊海富那裏學到了本事,現在都學會利用杠杆以小博大了。


    他用三成的幹股,把自己這根大杠杆撬動。


    再用自己這根大杠杆,反過來再去撬動鎮魔司那根更大的杠杆。


    這樣算下來。


    不論是鎮魔司還是他自己,全部都成了替陳青雉打工的。


    “這臭小子……”


    陳景安嘴上罵著,隨後就叩開了袁府的大門。


    隻要這事得到袁商這位指揮使的認可。


    那麽陳青雉的商行,就相當於一下子從民間組織搖身一變成了官方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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