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安簡單在腦子裏組織了一下思路,對著錢征說出了自己的報價。


    “隻要錢家人能在這場大亂期間幸存下來,我與陳氏仙族將會為他們提供庇護。如果時機允許,我甚至可以讓他們重新入主一縣,恢複練氣仙族的地位。”


    “此外,關於謝冰燕的事情。如果嶽丈看她不順眼,我可以代為處置。”


    錢征聽到這話,心裏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的底線就是讓陳景安能照拂錢氏仙族。


    這所謂的“庇護”,絕對是比“照拂”還要高一個檔次的。


    倘若再加上他後來的兩個承諾。


    讓錢氏仙族迴歸練氣仙族之列。


    解決掉謝冰燕的外部威脅。


    這兩個承諾,都豐厚到讓錢征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如果陳景安說到做到,那這都不算是交易了,而是陳景安施恩於錢氏仙族。


    可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小子已經做好了空手套白狼的準備,所以在這滿嘴跑火車。


    錢征一臉狐疑的看向他:“你的條件豐厚到讓我不想還價。隻是,你肯做出這麽大的讓步,我心裏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聞言,陳景安徐徐眯眼,看向錢征的眼神變得略帶深意。


    “如果有需要,我當然不介意證明給嶽丈看。不過,我這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不能讓活人知道。”


    他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隻有死人能聽。


    錢征本來就沒剩幾天好活。


    因此,陳景安的這番話並不能動搖他的想法。


    恰恰相反——


    錢征竟然還有一點興奮了。


    這大概是隻有他們這種人才能體會到的感覺。


    “你都這麽說了,那我更要看看。你且放心,我知道分寸,不會讓你難做。”


    陳景安點了點頭。


    緊接著,他從懷裏取出一套鎮魔司校尉的官袍,官袍的正中央還刻著一個大大的“京”字。


    “京師鎮魔司?”


    錢征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陳景安在鎮魔司內,已經與一位地位不低的貴人搭上線了。


    他這下相信。


    陳景安有能力解決掉謝冰燕了。


    那個女人就是一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


    如果讓她找到錢氏後人,絕對是會火上澆油,趁火打劫的。


    錢征當年捏著鼻子,被她一個練氣七層的小輩算計,還被迫對其妥協,這個過節他從來都沒忘。


    如果自己死後,子孫後代還要活在她的淫威之下。


    那也太窩囊了。


    錢征覺得自己有可能死不瞑目。


    他抬頭看向陳景安:“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了。”


    說罷,他從乾坤袋裏取出一枚玉簡,緊接著一隻手點在自己心口處,接連掐了幾十個不同的法訣。


    有一滴血被抽離出來,滴在這枚玉簡的表麵。


    下一秒,玉簡就被激活了。


    錢征將玉簡遞給陳景安,笑道:“這裏就是我族的煉器傳承。需要用我心口處一滴特殊的血才能將其解開,如果我不配合,那這枚玉簡就會自己毀損。”


    他的做法陳景安並不意外。


    不過,這份玉簡應該也不是唯一的煉器傳承。


    狡兔三窟。


    這個道理他懂,錢征沒理由會不明白。


    但自己已經得到了東西,這種細枝末節的方麵,就可以揣著明白裝糊塗。


    陳景安將煉器傳承牢牢記下,緊接著又取出一枚全新的玉簡,將東西原封不動收錄過一份,然後裝進乾坤袋裏。


    他看著錢征,打趣道:“我好了。不過,嶽丈可還有別的東西需要我帶走?”


    “你想要我的乾坤袋?”


    錢征微微皺眉,認真道:“我族積攢的法器,基本在斷後中消耗一空了。剩下的靈石,也基本上是分著帶走。我手裏確有一部分,可以交給你,但你也要給他們留條活路。”


    陳景安意識到自己這話有歧義。


    好像讓錢征把自己當成加錢居士了。


    他解釋道:“嶽丈命不久矣。如果還有要轉達錢思的話,又或者有交給她的東西,我可以一並捎迴去。”


    錢征當場愣住,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他轉過身去,表情前所未有的複雜。


    “如果你小子也姓錢,那該有多好……”


    “思兒那裏,我這當爹的本來就動機不純,這輩子唯一做的好事就是把她許給了你,你讓她不必牽掛我。另外,我也求你好好待她,要她安心與你過日子,這輩子平平安安的,我就死而無憾了。”


    陳景安點了點頭:“我會原話轉達。她既然委身於我,那我也不會辜負她。”


    “好!”


    錢征麵帶笑容,再度看他。


    “我再與銳兒交代完其餘瑣碎,你在一旁看完,然後你也可以安心離去。”


    他蒼老的背影逐漸遠去,直至最後一次迴首,麵帶笑容。


    “女婿,謝了。”


    ……


    一刻鍾之後。


    林子裏傳來了錢氏族人的啜泣聲。


    陳景安記住了這個地方,而後重新跳進了河水裏。


    煉器傳承已經到手,錢征的生命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他想起二人往來的經過,其實並不算長。


    但或許是因為每次的碰麵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絞盡腦汁的勾心鬥角,所以這段經曆會格外深刻。


    曾經名揚雲武郡的煉器大師,最終死在了荒山野嶺。


    這未嚐沒有給他新的啟示。


    人在修仙界,每個人的一輩子都在努力往上爬。


    如果踩對了地方,就可以越走越高。


    倘若踩空,過往的一切就有可能全部付之東流,直至跌到萬劫不複。


    錢征如此,他自己何嚐又不是這樣?


    假如自己順利突破築基境,對陳氏仙族而言,不亞於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可是,如果這中間發生了任何變故。


    比如鄭仁才突然殺到了清河縣。


    又或者,鄭氏仙族沒有在這一次的危機中被擊垮,反而誕生了新的築基境。


    那麽等待自家的,都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


    陳景安別無他法,唯有盡自己最大的力氣,闖出一條生路來。


    好不容易來了修仙界一次。


    他是真的不甘心,就那麽輕易死了。


    ……


    他順利迴到了清河縣,又將自己的幾件法器暫時交給二伯和黃符師。


    然後就宣布了閉死關的消息。


    除非……陳氏仙族被破。


    否則任何人不許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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