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將軍!”雲易頓時慌了神,這趙淩是死了嗎?為何自己隻是碰了一下便倒了下去,他連忙拉起了他,而後伸出了手便要去掐他的人中,可這剛拉起出轉過了身,他便愣住了……


    這不是趙淩,隻是個穿著趙淩衣物的人偶而已,那趙淩呢?


    雲易腦海中頓時一片混亂,接著他卻是聽到了一陣極為淩厲的箭聲,方反應過來事態不對便要去逃脫,卻是已然晚了!


    在最後一刻,他看到了趙淩,他在自己的對麵,拿著一把弓弩,麵色陰冷,眼中是瘮人的殺氣。


    雖說這大殿中燈火通明,可卻是無法將離塵神像後的這塊角落盡數照亮,雲易隻是看到了趙淩的鎧甲便是認定了那是趙淩,而這角落其他的地方,他卻絲毫沒有注意過……


    箭如眉心,雲易瞪大了眼睛看著趙淩,眼中卻是不可思議,在最後彌留的一刻,他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他是唯一一個知道了真相的人。


    “蠢貨!”趙淩穿了一件普通的長衣,麵色帶著幾分冷意,他將手裏的弓弩扔到了地上,而後極是不屑地說道,雲易很想問他許多話,隻是他已然無力再問了,他看著趙淩的身影消失,而後,一動不動地躺在了地上……


    他死了!


    趙淩看了看離塵寺外陰冷的樹木,風極大,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心底莫名地便是有了種不安的感覺,或許不是不安,而是害怕吧?他想著。


    搖了搖頭,便是朝著外麵走去。


    趙淩此刻有些激動,因為他即將就是皇帝了,那些愚鈍的太監和軍士,包括裏麵那幾位所謂的當世大儒,根本沒有想到最重要的一點!


    汴京失守了……皇帝大行,要去哪裏埋葬呢?趙淩走出了那片樹林,外麵的陽光卻是不錯,讓他不由得心裏也有些歡快,隻是想起來這些事情,他便不由得有些想笑。


    這衛國,真的是爛到了骨子裏了。


    搖了搖頭,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襟,而後臉上閃過幾絲冷笑,卻見他手裏拿了把佩刀,那是雲易的佩刀,這佩刀乃是雲氏一族的獨有之物,據傳是當年雲氏一族自極北之地找出的上古寒冰所製,刀柄刻有兩字“承仁”,趙淩不屑地笑了笑,何謂承仁?刀劍本就是修羅物,何必做出一副惺惺作態的姿態呢?卻是虛偽。


    他提起了刀,這刀在陽光下亦是寒光凜冽,透著幾分殺氣。


    趙淩吸了口冷氣,若非是形勢所迫,這刀,他絕不會劈在自己身上的。


    他甩了甩這刀,而後眼睛一閉,隻聽得一聲痛苦地悶哼,趙淩的左肩已是血肉模糊。


    臉色本就有些蒼白的趙淩此刻更是白得嚇人,他將刀扔到了地上,身子也不由得倒了下去,一時間意識竟是有些恍惚。


    他此刻隻覺得心中盡是寒氣,不由得抖著。


    “將軍,您感覺如何?”一位身形鬼魅的男子出現在了趙淩的身旁,他遮住了臉,隻有一雙眼睛看著趙淩,隻是說來也怪,看著趙淩這般難受,他竟隻是問了問,而後將這刀拿了起來。


    “別管我,你知道怎麽做。”趙淩掙紮地爬了起來,體內的寒氣還是未散,擺了擺手,便是朝著靈柩走去的方向追著,至於那男子,卻是朝著離塵寺的方向跑去,他的神形極快,隻是瞬息,便已消失了……


    “許公公!許公公!”靈柩卻是走得極緩,這已是過了許久,卻還是沒有出了孤山的範圍,看見了前方緩慢行走著的兵馬,趙淩終是鬆了一口氣,終於是趕了上來了。


    肩上的傷勢極是嚴重,若非心中有著極強的念想,他怕是早已倒在了半路了,如今看見了兵馬,又是喊了幾聲,見那侍者轉過了身,趙淩心下一鬆,便是暈了過去……


    “吳大人,您看這……”房門之外,許公公正是一臉擔憂地看著麵前的這位麵色冷峻的老者,他是當朝禮部尚書,亦是如今這行人中的主心骨。


    “可是查清楚了?確是事實?”老者捋了捋胡須,眉頭緊皺,看著是一副愁容。


    行駕許久,他們此刻正是在離著汴京甚遠的洪城停歇了下來,此刻洪城已是封城幾日了,沒辦法,如今衛國已亂,他們隻能是謹慎一些了。


    本是早就可以到了汴京的,但這方行到一半,許公公才是突然意識到趙淩來時所說的汴京失守,而後連忙遣派軍馬刺探,帶迴來的消息讓這一行人心已是沉到了穀底。


    汴京已落到了叛賊趙錚的手裏,汴京城內一應皇親國戚盡數被梟首示眾,場麵極是淒慘。


    想來可笑,一國之君身死他處,最終卻是連自己的國都都迴不去,而隻能棲身於這個他一次都未來過的地方。


    而那派出去找尋宗室之人繼承大統的軍士們亦是不知到底怎麽了,這一去到現在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


    想來這些事已讓這禮部尚書一籌莫展,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時跟著這皇帝出來了,隻是這祭天祭神之事,作為禮部尚書,該是應陪同左右的。想起來他便是擔憂,自己的那些同僚們或許如今已有了許多歸宿了,而自己卻成了眾矢之的。


    非說是他沒有忠君愛國的念頭,隻是如今他的妻兒老小盡在汴京,此刻也不知道是如何了?是生是死呢了?


    想著這些,他本就是心急如焚了。


    可卻不料,今日這許公公更是帶來了一個令他極是震驚的消息!


    雲氏意圖謀反,當日趙淩並非不見了,而是被雲易抓了起來,後來不知趙淩究竟是如何逃出來的,隻是如今趙淩傷勢甚重,已然是昏迷了這些日子,許多事也無法去更深地了解。


    “這雲氏家大業大,若說是他們意圖造反,這會兒該是已然成了的,依著現在查明的證據來看,起碼雲易造反該是事實了,包括私通叛賊趙錚、謀殺太子,如今盡是證據確鑿了。”許公公抖著手,自己都不願相信自己嘴中所說的這些話,說罷,便是有氣無力地搖著頭。


    老者卻是皺了皺眉,他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裏。


    “對了,你是如何知道這些消息的。”看了眼許公公,老者問道。


    “大人呀,事到如今咱家也就不瞞你了,皇上呢,新成了個密諜組織,便是由咱家帶著他打理的,這些密諜除了皇上,也就咱家與大將軍知道了,說起來,也得虧是大將軍,我們才能招攬到那麽多的能手。”如今形勢不穩,這許公公有無甚文化,因而他已是將這吳大人看作了救命稻草,便是連這般秘事亦是全盤托出了,說罷,他便是一臉著急地看著這吳大人。


    “大將軍?”吳大人皺了皺眉,朝著屋裏麵看了一眼,卻仍是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大將軍何時能醒過來呢?


    “罷了,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你且讓那禁軍將城門看牢實了,我估摸著依著那趙錚的性格,便在這幾日就要來攻城了,你可得小心著些。城裏的百姓們安撫的如何了?”吳大人無力地擺了擺手,歎了口氣,而後又是想起了許多事。


    “逃了許多了……這會兒,陛下駕崩的消息……該是已然傳遍天下了……”說到這裏,許公公的臉色便是一陣哭喪,聲音越說越小,說著,還很是小心地看了吳大人幾眼,他亦知此事甚大,隻是如今亂作一團糟,他也是不知該如何去做部署了。


    “這又是為何?難不成,這禁軍之中,還有叛賊的同黨不成?”吳大人臉色瞬間變了,天下本就很亂了,但皇帝駕崩的消息還是封鎖住了,便是那趙錚跑來攻城,也隻是因為想要活捉皇帝而已,可如今……


    “唉,罷了……便這般吧……”吳大人搖了搖頭,看著眼前這許公公,一個閹人而已,又能對他抱什麽希望呢?他的麵色絕望了……四麵楚歌、步步殺招,他這一介書生,原是隻想著能落個美名,如今看來,能留個全屍,已是最大的福澤了。


    衛國,完了……


    吳大人走了,他隻是個讀書人,這些事由,他是真的不知該如何解決了……


    許公公見吳大人這般走了,心下亦是一片大亂,他自然知道吳大人的意思,亦知如今一切都是不可改變了,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許公公,那亂賊……那亂賊趙錚打來了!”一陣驚唿聲打亂了許公公的沉思,卻是將他更深地帶入了又一個深淵,完了,一切都完了!禁軍縱是精良,人數亦是有限,如何打得過趙錚的幾萬大軍呢?


    “撲通!”一聲,亂作一團的許公公終於是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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