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薑若兮已在這大帳裏待了半月日子了。


    帳外每日都是喊打喊殺的聲音,縱是再著急,她也無可奈何。因為她的傷勢不但沒有見好,不知怎得,卻還是越來越重了。


    外麵雖是白天,但帳內卻是燈火通明。


    薑懷恩一副愁容,看女兒的傷勢似乎比之前幾日又嚴重了幾天,想要說些什麽,但看著那位自己請來的神醫閉目沉思著,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李先生,我這傷是怎麽迴事呀?”神醫睜開了眼,卻是一臉失落,見他隻是搖頭歎氣,薑若兮心底便是一陣失望。


    這幾日父親已請了許多名醫了,但卻始終是一籌莫展。


    看那神醫依舊搖著頭,看了看自己,薑若兮似乎都猜到了這神醫會說什麽。


    “不應該呀。”神醫喃喃道,薑若兮暗自點著頭,與自己猜的一般。


    說著神醫轉過去看了眼薑懷恩,一臉慚愧。


    “公爺,小民是真不知該如何了。”拱了拱手,他細心地將薑若兮纏裹著的布又纏了迴去。


    歎著氣,他將自己的箱子收拾妥當,看了眼薑懷恩,又看了眼薑若兮,欲言又止的樣子。


    “但說無妨。”薑懷恩揮了揮手,這些事情又沒必要避著女兒。


    “這箭傷不過便是如此而已,若是不動筋骨,也就是幾日的功夫便可痊愈,我看了看令愛的傷勢,也隻是傷了皮肉,而且前幾位郎中開的藥也都是治療外傷的上等藥,藥效什麽的也沒有相衝。”


    薑若兮聽著他的話,點了點頭,他的話確是沒錯,自己的傷勢的確不嚴重,甚至前幾日她都感覺到了快要痊愈了。


    “那……可有何辦法嗎?”這句話幾乎薑懷恩每次都會問,雖然答案都讓他有些失望。


    這幾日前方戰事吃緊,不知為何,劉義武的人馬突然甚是神武,己方的軍士根本不是對手,若是再這般打下去,不用多久,他便會徹底敗了。


    前方已讓他心中窩火了,女兒的傷勢又是愈發嚴重,看了眼麵色蒼白的女兒,薑懷恩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小民敢打保證,令愛這傷勢,與人禍無關。”神醫坐了下來,一個勁兒地搖著頭。


    “這是何意?”帳內的氣氛突然壓抑了起來,這神醫的話中之意薑懷恩與薑若兮自是懂的。


    “得治不愈之傷,無外乎破神、罪鬼而已了。”說著他點了點頭,想來想去似乎也隻有這種情況了。


    話音一落,卻見帳內的壓抑氣氛也到了極致。


    神醫皺了皺眉,不知怎麽迴事。


    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薑懷恩看了看這神醫,似乎連唿吸都忘了。薑若兮自然也知道這神醫這番話的重量,看著父親的模樣,她歎了口氣。


    人道行事,大多講究一個名正言順,又大多時候借用神鬼之名義,而如今這神醫所說的破神、罪鬼,若是傳了出去,完全可以說這薑氏之舉不合天意,難為人君。


    況且女兒如今的情況,這神醫的話音一落,連薑懷恩自己都懷疑這是不是天意了。


    “多謝先生了。”深深吸了口氣,薑懷恩朝那神醫拱了拱手,神色有些複雜。


    “公爺客氣。”這神醫卻是個不長心的,見薑懷恩給他拱手,笑了笑,便要準備離開了,這正要走呢,突然又停了下來。


    看著薑懷恩,隻是笑著。


    “先生。”薑懷恩看著神醫。


    “公爺。”神醫連忙應道。


    “先生的銀兩本官遣人送到府上去,這幾日就先勞煩先生住在這大營裏吧。”不管怎麽說,如今正是征戰之際,況且前線戰事吃緊,若是這神醫出去後將這消息傳開,這薑氏一族的軍士怕都要不戰而敗了。


    “來人,給先生備置一個地方。”他朝外麵喚道,便有幾個軍士進來,將這神醫還未反應過來的神醫拖了出去。


    帳內又安靜了下來,薑懷恩站在門口,看了眼女兒。


    “爹爹,我薑氏一族本心是為教化天下,又非貪圖享樂,定不會惹得上天不滿的。”雖說不願意相信,但自己這傷勢的確透著股詭異,薑若兮很清楚父親的心思,但越是這種時候,自己越要鎮定一些。


    “也是。”薑懷恩點了點頭,朝著女兒笑了笑,“你安心養傷便是了。”說罷便走了出去。


    帳內靜悄悄的,不知從何時刮來的風,讓蠟燭不時閃動著。


    “唉。”薑若兮歎了口氣,雖然父親沒有告訴自己,但從外麵的聲音也可以聽得出最近戰事吃緊,如今自己又出了這麽一遭事,父親的壓力可想而知了。


    她突然朝帳內四周看了看,像是在找著什麽。自那日之後,似乎她每日都會這般看,而每次她也都不會失望。


    “猜猜我是誰?”眼前一陣漆黑,接著便是一個男子壞笑的聲音。


    “好了,可以放開我了。”雖說每日都在等他,但不意味著見了他便要多麽熱情。


    “怎麽了?”炙月放下了手,這是他今晨在不遠處的那個城池中看見的,一個小男孩這般對一個小女孩,結果小女孩一臉開心地說出了他的名字。


    隻是為何到了自己,就沒這般效果了呢?


    聽薑若兮的聲音有些冷,他莫名地有些緊張。


    “無事。”見他走了過來,薑若兮看了他一眼,看不出喜怒。


    “無事?”他皺了皺眉頭,撇了撇嘴,“你這模樣,像是無事嗎?”


    說著他又想起了此前學到的扮鬼臉,又是一通忙活,但薑若兮眉宇間那份愁意似乎絲毫沒有變化。


    “給你!”他像是想起了什麽,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桂花糕?”薑若兮接過了那盒子,仔細看了許久,“瑞祥記的?”瑞祥記是整個豐慶國最為有名的糕點鋪子,便是皇帝也喜歡吃。


    昨日薑若兮與炙月聊天的時候有說過自己喜歡吃瑞祥記的桂花糕,可沒想到今日他便買來了,要知道,此處離都城最少也得一日的路程。


    “你不是喜歡吃嗎?”也不管薑若兮疑惑的眼神,炙月像個孩子一般得意地看著她,示意她趕緊吃。


    “再不吃我搶了哈!”見她還未有動靜,他便做出了一副惡狠狠要搶桂花糕的模樣。


    薑若兮下意識地躲了過去,打開了盒子,裏麵正放著四個看著甚是可口的桂花糕。


    “嗯,好吃。”拿了一塊,輕輕咬了一口,她點著頭,“是這個味道。”


    見她吃得開心,炙月不由地欣喜了幾分。


    “那以後我天天給你買?”在他看來,既是喜歡吃的,那便天天吃才好。


    “你是不是傻,若是天天買,那不吃膩了嗎?”瞪了他一眼,薑若兮不快地說道。


    “吃膩?那是什麽?”炙月愣了愣,他對這個說法有些陌生。


    “我有些奇怪。”聽了炙月話的薑若兮停了下來,手裏拿著才咬了幾口的糕點看著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陸淮公子那般有學問,你作為他的弟弟,怎麽有時候連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認識的時間久了,薑若兮對眼前這位陸夕公子越來越好奇了,有時候她會感覺他無所不能,但更多的時候,他卻讓她甚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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