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為什麽你跟著我這麽多年,被我罵罵咧咧的,也不煩我?”難得有個清閑的時間,也不知是怎麽了,今日投胎的鬼物少得可憐,坐在三生石上,孟婆正與那紅衣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說是聊天,其實就是孟婆一個在那說著,男子隻是聽著。


    “因為以前煩得夠了,如今你怎麽說我都很是喜歡。”男子一字一句說著,他很少說話,這也是今日他與孟婆的聊天中難得一次的開了口,隻是這話在孟婆聽來卻甚不滿意。


    “以前我很煩嗎?還有,你那花癡一樣的笑容又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真以為我們以前有過啥?”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去,讓那男子都愣了一下,但接著他卻隻是搖了搖頭,便不在言語了。


    氣氛又冷了下來。


    “你怕這奈河水嗎?”孟婆突然問道,問得很認真,一點也沒有沒話找話的痕跡。


    “浮了這些年了,看慣了他們的堅決與後悔,倒也習慣了,若說讓我下去,我也不知自己會不會習慣。”男子緩緩說著,今日說的話多了點,他笑了笑,而後他的笑突的僵在了臉上,眼眸中映出了孟婆身後的一個身影。


    “怎麽了?”看他的樣子孟婆便氣不打一處來,“你又看到什麽了?”隻大致一看他眼睛的方向,便知他不是在看自己。甚是不爽的瞪了他一眼,便準備再教訓他幾句。


    “孟婆。”身後一個聲音響起,孟婆頓了下,不爽的臉瞬間就是一副笑意,笑盈盈地轉過了身,看著眼前的女子,隻這一看,她便是感慨萬千。


    “你不是在冥城嗎?”無葉依舊是那個樣子,隻是眉間多了幾分憂慮,孟婆將她一把拉過來,緊緊抱住,“可是想壞我了。”雖說她看著直爽,有些沒心沒肺,但對無葉,卻是多了些感情的,便是她自己也不知是為何。


    無葉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接著便又是那副愁容。


    “我當初來鬼道,是對是錯?”看著孟婆一臉的笑意,無葉輕輕歎了口氣,隻是如今心頭盡是些事情,讓她沒法去和她說太多敘舊的話。迴想著自己在鬼道一直以來碰到的種種事情,無葉便有些心灰意冷,而如今這件事情,更是在將自己往一個未知的方向逼近。


    “哪裏有什麽對錯呀,這裏本就是個大染缸,什麽事情都有的。”看她的模樣孟婆便知道無葉又是遇到了些不順心的事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隻是內心卻也在糾結無葉的問題,是呀,她來鬼道,到底是對是錯呢?


    “你怎麽了?”孟婆又問了句,不知怎得,她突然有些不安。


    無葉歎了口氣,看著奈河上來往的鬼物,又看了眼飄著的紅衣男子,將自己的事情與孟婆說了出來。


    “你信我嗎?”說完了話,卻見孟婆緊緊皺著眉頭,無葉的心底有些不安,若是連孟婆鬥不信自己,她又能去哪裏呢?原以為自己在鬼道會變得強大起來,可卻沒有想到,自己依舊是那般脆弱。


    “信。”看著無葉的眼睛,孟婆難得有一次那般認真,她慎重地點著頭,卻又無奈地搖了搖頭,“若一切真如你所說的這般,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會猜到,你在奈河橋這裏?”話音落下,幾陣淒慘的叫聲從奈河裏傳出,又是些後悔了的鬼物。


    無葉愣住了,她看了一眼孟婆,剛要說些什麽,便被後麵的一陣唿喊聲打斷了。


    “嘶!”孟婆吸了口冷氣,放眼望去,便是浩浩蕩蕩數不盡的鬼物,一眼看不到頭。


    轉過了身,無葉呆在了原地……


    “今日我們前來隻為了給於同先生一個公道!”


    “希望姑娘束手就擒,否則我們便是拚死也會與姑娘一戰。”


    “為鬼道除惡,為三道清害!”


    “善惡有道,惡道盡焚!”


    ……


    岸上的聲音和河裏的聲音讓此刻的奈河成了一個喧鬧的染缸。


    孟婆難以置信地看著對麵站著的無數個正義凜然的鬼物,她像是第一次看到這般場景,她甚至有種錯覺,自己以前對鬼道諸鬼的認識,是不是錯誤的?此刻的他們儼然是正義的化身。


    “你們……要做什麽?”將無葉護在自己的後麵,孟婆一臉震驚地問道。她並沒有太過於高深的鬼術,但若是動起手來,她也不會手軟的。


    “孟婆大人,這是民意,便是閻君在此,也不得抗衡,我們今日所為,是為鬼道的正道!”為首的依舊是孫先生,自從接了劉宇的這個命令後他便一直猶豫根本找不到那麽多鬼物,可卻從未想過,這個任務,他已然是超額完成了。捋了捋胡須,看著孟婆,他迴想著此前的安排,慢慢說道。


    “可你們所謂的正道,便是正道了?”孟婆才不會管他說得那些彎彎繞繞,她隻是緊緊護著無葉,時刻準備動手。


    “敢問孟婆,今日幾乎鬼道所有鬼物都在此地,大家的目標都是為了將殺害於同先生與引血浪於鬼道的兇手擒拿歸案,如今證據俱在,足以定罪,況且閻君也曾說過,這鬼道的所有鬼物盡為子民,難道孟婆大人不信這鬼道子民之語嗎?”孫先生振振有詞地說著,不時還做著手勢,那氣勢竟讓孟婆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你們,卻想如何?”推開了孟婆的手,無葉走到了前麵,她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這些鬼物,不由地覺得有些諷刺,他曾經意味他們都是良善之輩,而如今他們向自己證明他們都是良善之輩的方式竟然是以自己為惡。方才的茫然此刻都已散去,她覺得自己冷靜到了極致。


    “姑娘或與我們一同歸案,由鬼道律法處置,或自行了斷,以告於同先生之靈。”這話卻不是孫先生說得,而是老方搶了他的話,老方方才露了臉,自覺在這最光輝的時刻自己應該說上些什麽。


    “我若是都不呢?”鬼道律法是什麽她從未聽過,而自行了斷自然更是不可能的,她不會在此隕落,任何人、鬼甚至是神都沒有這個資格,她看著老方,眸中閃過了一絲冷意。


    老方向後退了一步,但接著又站穩了起來,他顫巍巍地指著無葉,“你膽敢威脅我?你可知我們這麽多鬼物若是死傷幾個,你便要被天神處罰?”如今也顧不上一旁孫先生的製止了,老方看著無葉,言語中不無威脅的意思。


    “你確定?”無葉搖了搖頭,心底莫名地生起了一股怒火,這怒火像是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便就這麽突然地闖了出來。


    “諸位,這惡鬼事已敗露還這般猖獗,我們還在等什麽?衝!”老方被無葉的態度惹得有些不快,這惡鬼方才還是好好的,如今竟是這副模樣,說著便大手一揮衝向前去。


    “站住!”孟婆見無葉神色不太對,大聲喝斥那老方停住,卻見他分毫不停,繼續向前衝著。


    “唿!”一陣快如閃電的氣流直直劈向了他,隻是一瞬間的時間,老方的身體便沒了蹤影。


    “你們可知,神力、鬼術、煞力結合在一起,是一種怎樣的力量呢?”無葉的嘴中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音,那聲音是無葉的,但語調卻聽得在場鬼物頭皮發麻,話音剛落,無葉的身上便浮現出了無數道氣流,那些氣流纏繞在她身旁,一種絕望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是畏懼,鬼物們往後逃著,想用最快的速度衝迴自己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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