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暗,冷風吹得樹枝發出了哀嚎,一片樹葉掙脫了樹枝,自在地飄散在空中,隻是沒多久便落到了地上,接著,一片又一片落了下來,而那最初的一片,早已沒了影子。


    看著這些樹葉,於同竟覺得和自己有些相似。


    時辰還早,隻是今日的太陽卻很快沒了蹤影。他坐在路邊,一副進京趕考的士子模樣,但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在這裏做什麽。想著,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如今的自己,莫說是科考了,便是家也迴不得了。望了眼天色,他的眼中盡是些落寞神色。


    想起那日與吳辛去處理客棧老板的屍體,他便不由地有些懊惱。若是自己那日不去,可能就不會有如今的這些事情了,隻是若是不去,自己可能也活不到現在了。


    便說他與吳辛將屍體扔到了一塊遠處的河裏,看著屍體隨著水流漸漸向下流遊去,他心裏的石頭也漸漸落了地,本以為已是萬事大吉了,卻不曾想,這剛扔到河裏,便被永都的差役們團團圍住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身旁的吳辛便是使了不知什麽身手,沒了蹤影,隻剩下自己與小猴兒兩個,生生等著衙役們圍過來,將自己與小猴兒抓了起來。


    抓到了府衙裏,也不問自己到底犯了什麽事,直接就將他扔到了大牢裏。本想著過些時日可以問問牢頭,自己何時能出去,卻聽見幾個獄卒閑聊的時候說知府大人已審了他的案子,是殺人越貨,已經定了斬刑了。


    這般隨便被定刑,於同自然是不幹的,他朝著外麵嘶吼著,想著讓那些獄卒們聽到,起碼得還自己一個清白才是,可沒想到這喊了整整一天也沒有個人搭理,小猴兒也是想了許多歪主意,但一個也沒用。眼看著斬刑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他的嗓子也是嘶啞得不成模樣,卻是毫無辦法。


    於同壓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遭遇了個什麽事情,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的就成了現在這個模樣,在斬刑的前一天晚上,想著自己明日就要被斬了,他竟有種做夢的感覺……


    許多事情便就是這樣,那天晚上,於同萬念俱灰,悔恨不已的時候,失蹤了多日的吳辛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看著眼前的罪魁禍首,於同卻一點脾氣也發不起來。他很清楚吳辛能這般輕鬆的進來,自然也能輕鬆地出去,死到臨頭,他已將他當作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吳公子,我到現在都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我……我沒殺人呀。”幾日的焦慮與絕望讓於同看著消瘦了很多,他的臉色透著一種病態的白,看著吳辛,眼中盡是希冀,小猴兒爬在他的肩上,有些心疼地摸著他的頭。


    “你想出去嗎?”吳辛沒有說太多話,看著四周,淡淡說道。


    “想。”於同急忙點著頭,這監獄裏的絕望讓他對生充滿了希望,這幾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那種感覺已讓他害怕到了極致,此刻他隻想吳辛可以帶他出去,無論他讓自己做什麽都行。


    “答應我一個條件就行。”吳辛笑了笑,笑得很神秘。


    於同出來了,隨著他一起出來的,還有第二日官府傳遍天下的通緝狀,看著身旁的吳辛,他第一次心底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他知道,可能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什麽條件?”當日,於同根本沒有多想,見自己出去有望,便著急地問著。


    “做俠客很累的,我需要一個搭檔。”吳辛說著,看了眼於同身上的小猴兒,握了握它的爪子,“如何?”又看了於同一眼,他的臉上帶著笑意。


    “多久?”於同問道。


    “隨時可以走。”吳辛笑著,很有把握地說著……


    吳辛雖那麽說著,但從他的神色裏於同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留下來似乎很有把握,當知道官府的通緝狀下來的時候,於同便知道吳辛的底氣是什麽了。


    樹上似乎有隻烏鴉在叫著,聲音很是難聽,於同皺了皺眉,拿起一個石塊便扔了上去。


    遠處一陣馬蹄聲響起,原本一臉無奈神色的於同突然來了精神,這便是他此次坐在這裏的任務了,攔住來者,讓他下馬,然後吳辛負責動手。雖然於同很想問問為什麽不用絆馬索或者陷阱什麽的,但他沒有去問,畢竟,這與他也沒有多大關係,怎麽做、如何做,隻聽吳辛吩咐便是了。


    “先生,他來了。”不遠處一棵樹上正是小猴兒,它爬在樹頂,不時探看著情況。見離得越來越近了,它朝著於同喊道。


    於同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咬了咬牙,很快便站了起來。


    今日要劫殺的是一個富商之子,吳辛說是有人懸賞了五千黃金讓殺他,具體什麽原因倒也不清楚。


    聽著馬蹄聲越來越近,於同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使勁點著頭,朝著路中間走去。


    朝四處看了看,便慢慢躺了下去。躺在地上最大的好處就是來得越近,馬蹄聲的聲音越大,也因此,於同可以很清楚地知道目前到哪裏了。


    待聲音大到了一個程度,他便閉上了眼睛……


    “籲!”一陣緊促地聲音,於同聽到馬發出了幾聲嘶叫,“你是何人?”馬上有個聲音在問道,雖說隻是個富家子弟,但卻也有很好的警惕性,他看著四周,大量了許久,待確定了一切正常後才自馬上跳了下來,朝著於同走來。


    “三、二、一……”於同默念著,等“一”字剛剛落下,便聽見了一陣劇烈地響聲,接著便是無數個慘叫,然後是咒罵聲、求饒聲,按理說接下來隨著刀聲想起一切聲音都會消失,但事實是那些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了。這與自己預先設想的不同,他睜開了眼睛,有些奇怪地看著吳辛。


    “不是說當場格殺嗎?”狠狠砸了下男子的後頸,吳辛隨手將男子扔到了地上,聽著於同的問題,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今日,你來殺。”他微微笑了笑,眼眸中透過一絲兇狠的殺氣。說著,他便將腰間的佩刀扔給了於同,於同一個不慎,刀便掉到了地上,濺起了些塵土。


    “我?”於同指了指自己,很不確定,自己雖說如今算是吳辛的搭檔了,但終歸也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如今就讓自己拿著這把刀去殺掉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他自然很是抗拒


    “幹這行的,不殺人怎麽行?”斜了一眼於同笨拙的姿勢,吳辛皺著眉,有些不快。


    “你之前不是說我可以不殺嗎?”於同繼續問道。


    “那是之前。”吳辛淡淡說道,看了看身邊被綁著的男子,踢了幾腳說道,“殺了他,五千兩黃金。”


    “可是我沒下過手。”於同還是有些遲疑,看了眼吳辛,眼中隱隱有求饒的意思。


    “你若是不殺,我現在就把你扔到衙門去。”吳辛看著於同,有些惱怒,瞪著他,作勢便要將於同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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