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哥兒,要不算了吧,咱這都找了有些時候了……”


    方之遠滿頭大汗,癱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氣喘籲籲地說著。


    孤山山頂,一群士兵正在四處翻找著什麽東西。


    方之遠是臨國有名的大才子,曾經以一人之力鬥遍臨安才子,名動天下。隻是此刻這位大才子卻是狼狽不堪,方之遠很後悔,他這謙謙君子為何要允了雲鈺這個渾人,跑來這孤山尋那聽也未曾聽過的石符。結果這都幾個時辰了,眼見天都擦黑了,連個影兒都沒看到。


    “你個憨貨,這才將將幾個時辰,如何找得到?這石符乃是神器,要是這般容易找到,豈能叫神器?”


    一個爽朗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桃林裏傳來,隨著聲音出現的,是一個估摸有三十歲的男子。


    隻見男子一身黑色長袍,縱是在這山林裏,那長袍也像是未沾染一絲塵土。棱角分明的五官、古銅色的皮膚,猶是一雙眼睛分外迷人,若是仔細去看這眼睛,卻像是一個深邃的無底洞,如何也看不到盡頭。


    他笑了笑,襯得陽光都有些刺眼。伸了伸手,很自然地帶著一股威嚴。一旁的隨從將水袋遞給了他,他打開了水袋,一飲而盡。


    “我能感覺到,它就在附近。”很簡單地擦了擦嘴巴,他的眼神裏有著一絲獨特的意味,嘴角微微揚起,似乎想起了什麽。


    說這玩意是神器,那是自然,可要說是妖物,雲鈺也是信的。近些時日總是莫名的夢到這物件兒,夢裏的場景現在想想也是格外清晰。


    雪很大,路上卻是片片血跡,不知為何隻有他一人在此地。順著血跡走,他似乎能聽到某種東西在唿應他,可又似乎什麽也沒有。走到盡頭,是孤山的桃林,擺在他前麵的,隻有一塊石頭,卻不知是何緣由,雲鈺像是見過這石頭般,嘴巴不受控製般地喚道:“石符!”接著就是一陣刺痛,睜眼便是天亮。


    其實雲鈺是不信邪的,準確的來說,久經戰場的他對很多東西都是嗤之以鼻的。可問題在於,如果你連著兩個月每天晚上都在做同一個夢,醒來之後夢境還是那般清晰,你如何處之?


    到了最近,那夢是越來越真實,既不願相信是鬼魂之物,那便不如一探究竟。於是便有了這孤山尋物之旅。


    看了眼懶洋洋的方之遠,雲鈺笑了笑。這雲大才子在他麵前也是不做作,卻不知他這般形象若是被臨安城裏的姑娘們知道了,該是怎麽一番場景。


    “之遠,這番出來既是為我解惑,也是為你尋個脫身的由頭,我聽陛下說,益王入京了。”


    “益王?他不是在金陵嗎?這就藩的王爺不得傳喚擅自入京,禦史院放得過他?”該是對“益王”二字過敏,方之遠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顯得有些激動。


    “此人心思深沉,,也不知這次進京又要整些什麽。”說起益王,雲鈺的心頭莫名有股子不安。


    看了眼天色,雲鈺想著今日大概是無功而返了。


    “大仁!”他朝著隨身的侍從喊道,侍從聞聲跑了過來。


    “讓弟兄們撤吧,今日辛苦大家了。”


    “得嘞。”侍從興奮地喊道,正要轉身去傳令……


    “將軍,找到了。”桃林深處傳來了聲音。


    “找到了?快去看看,之遠,走了。”興奮的雲鈺拉著一旁還在思考的方之遠向林中跑去。


    “嗨,你幹嘛?快放手!你這般有辱斯文,放手!”方之遠不快地聲音在他們消失的地方傳來。


    ……


    “快快快,在何處?給我看看。”雲鈺快步跑著,向那士兵說道。方之遠緊跟在他後麵,也是一臉驚喜。


    士兵急忙向後麵指到,“在這。”士兵的聲音也很是歡快,以雲將軍的作風,這番他應該會得到重賞。


    雲鈺跑了過去,隻見這石頭像是渾然天成,卻又像是精心雕刻。渾然天成的沒有這般規整,可精心雕刻的卻難有這般神韻。隻見這石頭有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讓人眼睛不舍得離開。


    “石符?”雲鈺自語道,手不受控製的慢慢摸了上去……


    “咻!”身後像是一股氣流湧了過來,又像是無數股氣流奔了起來,暗淡天色裏紅色的桃花顯得有些妖冶,像是血色一般刺目。


    “快躲開,有刺客!”雲鈺喊道,提著方之遠便往後麵躲。


    一陣箭雨襲來,刺得桃花粉碎,一時間卻不知是箭雨還是桃花雨。


    “奉聖諭,大將軍雲鈺意圖謀反,遣戍國軍就地斬殺,其餘黨皆斬之。”遠處傳來一個聲音,隨聲音而至的,是又一陣箭雨。


    還未落下的桃花在亂箭的氣流中慢慢飛舞了起來,沒來得及躲避的士兵紛紛中箭,鮮血染在了桃花上,一時間,桃花林成了血與花的舞場。


    陣陣慘叫在空氣中彌漫,很多士兵依舊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們害怕、迷茫,他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地就成了叛黨,他們明明是大將軍的親衛軍呀,是臨國的衛士。


    亂了,發自內心的恐懼讓這幾十個士兵崩潰了,他們甚至忘了求饒、或是反抗。


    “快躲開,躲開。”土丘後的雲鈺提著一把佩刀衝了出來,他的頭發有些淩亂,長袍也被撕破了。他拉著幸存的士兵,用盡全力阻截著飛來的箭流。


    ……


    停了。不知道經曆了幾次箭雨,隻是地上的屍體和滿地的桃花讓這片桃花林成了修羅場。


    雲鈺的臉上沾染了一些鮮血,長袍上卻落著許多桃花,隻是桃花上,都是鮮血。


    “爾等何人?意欲何為?我乃當朝大將軍,雲鈺!”刀鋒指向前方,雲鈺一字一字地說著,他知道自己是誰,他相信對方也知道。他乃殺神雲鈺,戰場上取敵人首級如囊中取物、謀劃策略讓敵人聞風喪膽,誰敢!誰敢殺他!


    “雲大將軍,聖旨在此,屬下也是沒有辦法。”依舊是那個戍國軍統領,聲音還是那般冰冷,隻是,不似那般決絕。他走著,手裏拿著聖旨,他知道,聖旨,雲鈺是認識的。


    “何為!我雲鈺忠心耿耿,與陛下情同手足,何為!”那是聖旨,雲鈺識得,他喊著,像是對那統領喊,也像是對那宮城裏的皇帝喊。


    “隻怕,將軍得去問陛下了。得罪了,殺!”收起了聖旨,那統領拔出了刀,後麵無數的軍士也拔出了刀,他們衝了過來,刀光凜冽,透著一股殺意。


    搖了搖頭,雲鈺用衣襟擦了擦刀上的血,不屑地看著跑來的軍士們。


    “戍國軍?屠我兵甲,當以血償!”


    音落,刀起,濺起了一地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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