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靈,化為混沌,混沌生一識,乃為父君。父君以混沌之力開天,是以天地離,又生四靈,而父君歿。四靈化父君之識,分混沌之力,乃開萬物,造生靈、成三道,則有今世……”


    天色漸陰,京城外的官道上傳來了一個聲音,遠遠看去,幾道火光在官道上閃著。


    這是奉天府的衙役在巡道,所謂巡道,即是巡邏。近日京城附近不甚太平,京城不遠處一座破敗的寺廟裏已經連死了幾十個人,奉天府尹擔心賊人再行兇事、驚動了宮城,便派了幾名衙役在城外巡道,見到閑雜人等一律收監,圖個太平、也圖個清淨。


    “嘿,我說劉捕頭,您這嘴裏叨叨個什麽勁兒呀。”


    見劉捕頭嘴巴裏叨叨著什麽,一旁馬三便忍不住了。


    “大家這都是大老粗,您有話就往明裏挑,這般作態,又是為何?”


    “蠢材!噤聲!”被打斷的劉捕頭一臉警惕,“這是一位道爺叫我念的符咒,說是可以辟邪。這寺廟不太平,橫死了幾十號人,可不得小心點?”


    “得了唄您嘞,咱這些人都是幹嘛的?這手裏的刀舔了多少血,還怕鬼?”李大彪聞言笑了出來,摸了摸腰間的刀,不屑地看著劉捕頭,大有一副“你要不是捕頭就抽死你”的氣勢。


    “走得夜路多,小心點總是好的。”劉捕頭沒有理會李大彪,“最近京城不太平,這安靜了些許年的寺廟也開始亂了起來,也不知到底怎麽了。”說著,劉捕頭緊緊地握住了腰間的刀。


    ……


    夜深了,風更冷了。


    劉捕頭幾人也到了巡道的終點了。舉著火把,看著旁邊這座破敗的寺廟,劉捕頭不由頓了頓,不知怎麽的,就有股寒氣。


    “哥幾個,找些柴火,今晚在這外麵休息吧。”強按住心頭的冷意,劉捕頭對著其他幾人說著。


    “在這幹啥?還不如進去呢,起碼能避避風不是?”


    想想之前大家都是一起混的,可這轉眼劉捕頭就是他的上司了,馬三和李大彪這幾人總是不爽的,雖不能公然抗命,但惡心惡心劉捕頭也是好的。


    自接近這寺廟以來,他們也感覺到了有些不對,但幾人也是京城裏麵當差的,啥大風大浪沒見過,想想也就不怕了。


    “那就進去吧。”馬三幾人的小心思劉捕頭是知道的,他本是個沒能耐的,卻不知踩了什麽運道,就做了這捕頭。


    既是大家一起巡道,也不好太過蠻橫,這荒郊野嶺的,他這捕頭也就是個名號,萬一一言不合這幾人將他斷了頭、碎了屍,趕明兒給府尹大人迴報說是被賊人剁了,那他豈不就做了個怨鬼嗎?是以他便允了這個提議。


    ……


    收拾妥當,看著身周破敗的擺設,劉捕頭蹙了蹙眉。他這人膽小,幹啥活之前都得問問天意,於是乎就認識了個道爺,這次出發之前還讓道爺給他算了一卦呢。


    聽那道爺講,這寺廟當年可是了不得的。可對他來說,再了不得的也是無所謂的。他這輩子能看到的最了不得的人也就是府尹大人了,哦,不對,還有鈺哥兒,鈺哥兒可是個英雄呢,隻是,唉,可惜了……


    劉捕頭似乎睡著了,又似乎沒睡著,可要是沒睡著,為什麽他眼前會有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呢……


    肯定是做夢!一定是!


    劉捕頭強忍著閉了眼睛,可是,那女人似乎好美,他還想看看……他突然驚醒了,這不是做夢!他吸了吸鼻子,好像聞到了什麽血腥味,他想轉頭去看看,可是發現怎麽也動不得。


    那女人動著,隻見她的手上有個血糊糊的東西,那……那是……劉捕頭想喊出來,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那女人似乎忙完了,她停了一下,她的頭慢慢轉了過來——好美,這樣的容貌,也就蘭家姑娘能比了!劉捕頭心裏喊道,眨了眨眼——他突然抖了起來!那……那臉變了……鬼!有鬼!


    風好大,好像大到可以把寺廟吹倒、可以把自己吹碎……


    天亮了,不知名的鳥在樹上叫著,聲音裏滿是怨恨,官道上躺著一個人,是劉捕頭。


    女鬼放過了劉捕頭,為什麽放過了他,劉捕頭不知道,但劉捕頭記得那個女鬼的最後一句話:“這裏,是離塵寺。”


    劉捕頭瘋了,沒人知道他經曆了什麽,或者說每人願意相信他經曆了什麽,大家隻知道,他每天都會在街角的小樹邊縮著,嘴裏喊著“離塵寺有鬼!”


    離塵寺是什麽?沒人知道。


    離塵寺有鬼嗎?隻有鬼知道。


    破寺廟依舊每晚在死人,但隻要死的人不是自己,也就沒什麽要關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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