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魅娘在奮力的拚殺著,身上滿是鮮血,絕美的麵容在血汙的掩蓋下,變得如同夜叉。


    身後三百名黃巾力士同樣在奮力拚殺,但他們前進的速度卻越來越慢,最後甚至已經停滯了下來。


    張魅娘臉上露出一絲絕望。


    她沒想到劉基麾下士兵的反應速度這麽快,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上,這些士兵的陣型竟然沒有絲毫散亂。


    敵人崩潰的局麵,沒有令他們產生絲毫的大意。始終保持著和絕對的敏銳。


    這些士兵簡直不像人,他們麻木、冷血、強悍,令行禁止。


    他們是所有將軍最滿意的部署,也是所有敵人最恐怖的殺人機器,


    真不知道劉基是怎麽訓練出這種部隊的!


    當然,劉基怎麽訓練出來的與她無關,但結果是,她被死死的纏住了。


    四周的劉基士兵開始越來越多。從幾十人,到上百人,到現在的幾百人。


    而黃巾力士的實力卻在一步步降低,雖然損失並不大,但雲氣已經被消耗幹淨了,接下來被消耗的就是士兵的體力、精力。


    當這些被消耗到一定程度後,傷亡就會急劇提高。


    “難道我要死在這裏?”


    張魅娘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心中卻感到一絲莫名的輕鬆,或許死亡對她本身就是一種解脫。


    忽然,四周靜了下來。


    喊殺聲停止了。


    張魅娘環首四望,卻見四周的劉基士兵紛紛停下戰鬥,退了開來。


    “怎麽迴事?”張魅娘臉上露出一絲驚疑。


    劉基士兵停戰,早已疲憊不堪的黃巾力士自然也趕忙停了下來。


    雙方拉開兩米遠的距離,劉基士兵成一個大圈,將黃巾力士包圍在正中。手中兵刃並沒有收迴,而是舉在手中,嚴加戒備,隨時準備再次激戰。


    黃巾力士也是一樣,隻是相比氣定神閑的劉基士兵,他們一個個都喘著粗氣,顯然,剛才的激戰,令他們體力受到極大的消耗。


    外圍包圍圈中傳來一陣騷動,緩緩分開一條小路,一行人出現其中。


    當先一人,身穿輕甲,腰懸長劍,劍眉星目,英氣勃勃。


    張魅娘身體猛然一顫,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這人,吐出兩個字:“文刀?你沒有死!”


    終於又見到張魅娘了,劉基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他跟張魅娘相處的時間並不長,總共隻有兩天時間。但就是這兩天的時間,張魅娘卻給她留在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月下劍舞,傳承道統,以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情絲,都在他心中留下永恆的印記。


    楊永站出來,厲聲喝道:“大膽妖女!這是我家主公,刺史公子劉基,還不快快跪下請罪,我家主公或許會憐你可憐,從輕發落!”


    “劉基?你是劉基?”張魅娘一驚,失聲道。


    “大膽,竟敢直唿主公名諱!”楊永再次大喝。


    張魅娘卻理都不理楊永,隻是死死的盯著劉基,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劉基擺了擺手,示意楊永退下,道:“不錯,師姐,我是劉基。”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張魅娘臉瞬間變得雪白,身體晃了晃險些摔倒。


    勉強支撐住身體,張魅娘艱難的問道:“你不是文刀,你是劉基,這麽說,你天師道弟子的身份也是假的了?”


    “我從未說過我是天師道弟子,那隻是你的猜測而已?”劉基說道。


    張魅娘又問:“那你的坐忘訣是怎麽學會的?”


    “我麾下有一位將領會這門功法,我曾跟他學習的。”劉基道。


    “哈哈,好好,我真傻,竟然會相信你?也是,我怎麽會這麽傻,竟然會相信一個俘虜?”張魅娘大笑兩聲,咬牙切齒的說道。


    劉基默然。


    “劉基,你真是好手段,以一個俘虜的身份,不但從我這裏騙到太平道的傳承,還讓我做餌,引虞翻入伏。真是好手段啊!”張魅娘的語調,切齒中帶著一絲絕望。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要說,在最初告訴你我會將兩百黃巾力士押往曲阿的時候,我並沒有想過以此設伏。


    我那時隻是想以此讓你離開虞翻罷了。隻要你走了,虞翻對我而言,不值一提。但我沒想到虞翻會派我探查由拳情況。


    機會難得,我隻好先求脫身。離開虞翻營中後,我已經無法掌控那裏的局麵,不敢拿兩百黃巾力士做賭。


    所以,我隻能出此下策。不過,此事終究是我騙了你,所以,你要怪我,我也無話可說。”劉基平靜的說。


    看著劉基平靜的表情,張魅娘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其實她對劉基的埋怨,本來就是沒有道理的。


    自古兩軍相交,本來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區區欺騙又算的了什麽?


    更何況當時劉基還是俘虜身份,為保自身,做出這些並不為過。


    如果兩個人隻是正常的敵對關係,張魅娘根本沒有資格怨恨劉基,當然,劉基也沒有必要在這裏做出解釋。


    或許,正是因為兩人在各自心中都不是平常人,所以,才會有這莫名其妙的怨恨,和莫名其妙的解釋!


    “怪你?嗬嗬,我有何資格怪你?你是漢室宗親,是劉繇之子,是烏程縣令。而我則是太平道小姐,是張角之女,是反賊餘孽。


    你是官,我是賊,你騙我,抓我,殺我不都是應該的嗎?而我被你騙住,抓住,殺掉,都是我技不如人,罪有應得!


    我有何資格怪你?”


    張魅娘絕美的臉上露出一個苦笑,那種苦澀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從心底冒出來的。嘴中發出是埋怨,又似是自言自語的話語。


    “留下他,你帶著黃巾力士走吧。其他兩百黃巾力士我會放出來的。”劉基一指虞翻,道。


    “嗯?”張魅娘臉上露出一絲迷惑。


    劉基道:“虞翻是此戰禍首,我不能放過他。更何況從當初見到他的屠村的那一刻起,我就發過誓,絕不會放過他。但你,可以走。”


    “你以為我是怕死之人?”張魅娘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


    劉基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道:“我從未認為你怕死,但你至少要為你的兄弟想想。他們跟著你漂泊多年,你忍心讓他們去死嗎?


    帶他們走吧,到一個偏遠的地方,去隱居,去過平靜的生活。等到天下太平了,再出來吧。”


    “你就不怕我繼續幫太平道做事?”張魅娘幽幽的道。


    劉基半仰著頭,注視著碧藍的天空,好像是對張魅娘說,又好像是再自言自語:


    “我從來不願意去試探人心,因為我知道,人心經不起試探,試探的結果必然是讓你失望。


    但對你,我依然想賭一把。你相信了我一次,那我也就相信你一次。相信你能遵守諾言,好好約束著五百黃巾力士。


    如果有一天,我們再一次在沙場上相見,那便是我賭輸了。到時,我不會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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