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還能附到鬼……附到意識身上?我有點迷糊,這世界上的玄妙,也太超乎人意料了。


    呂信此刻像是完全找迴了自我,變得分外意氣風發。


    他用左手小拇指勾了一下額前略顯淩亂的發絲,瀟灑的一甩頭,斜睨我道:“耽擱得夠久了,速戰速決吧。”


    他自信的態度,立時讓我將他當成了主心骨。


    “咱們現在該怎麽辦?”我問。


    呂信癟著嘴衝我點點頭,開口說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然後,他就挨著我和方玲蹲下,背靠著爐鼎,躲得嚴絲合縫。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耍我?”


    “可以。”呂信瞥了我一眼,“能讓你這悶精覺得我有城府,而且達到了能耍你的地步,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我使勁撓頭:“以前的事就先不掰扯了,我不再提你是九世‘技女’不就成了……”


    “我冊那,你還說?!”呂信瞪眼打斷我。


    我甩頭:“順嘴溜而已,我又不是故意的。話說迴來,你現在什麽感覺?”


    呂信又瞪了我一眼,衝我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我也是又累又乏,關鍵還精神疲憊,胡亂從背包裏翻出煙盒,叼了兩根在嘴上,點燃後,將其中一根隨手遞給了他。


    “穢鬼差不多能識別所有鬼物,我現在有他‘幫助’,也是一樣。”呂信夾著煙的手,稍微探出去一些,朝著爐鼎反麵指點了一下,“一句話,下麵那些,除了個別,就都是倀鬼。”


    “我說……”


    我剛一皺眉,方玲突然在我腰間捏了一把,她眼望著呂信,一臉懵懂地問:“什……什麽是倀鬼?”


    “你隻是傻,可應該還沒傻到份上。”呂信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惋惜,“聽沒聽過為虎作倀?”


    方玲挨著我,兩眼圓睜瞪著他,一聲不吭。


    呂信使勁抽了口煙,或許是因為煙熏得受不了,右邊的眼睛眯了起來:“倀鬼就是狗腿子,是替‘老虎’拉‘客戶’的……”


    他話音陡地一收,眉心一緊,頭也不迴就橫貫全身,雙腿狠勁往後一蹬,朝著我這邊竄了過來。


    與此同時,我出於本能,右手推開方玲的同時,左手五指勁曲成爪,猛然伸出,狠狠地卡在了一顆橫飛而來的頭顱的額頭頂端。


    “冊那,什麽東西?!”呂信驚魂未定地迴過頭。他的第六感很強,敏銳地預感到了危機,及時避過禍端,但終究不知道真實發生了什麽。


    而我,則切切實實看到:就在我們對話的時候,另一邊爐鼎的陰影處,突然探出一顆人頭。


    那就隻是一顆頭,沒有任何多餘肢體連接。


    我甚至沒看清人頭的樣子,它就像一顆離弦的彈丸一樣,朝著這邊疾速彈射過來!


    “我次……”


    我出於本能,伸手阻擋住了飛來的這家夥。看清人頭的麵目,我心猛地一抽搐。


    光是單個的人頭就夠可怕了,更要命的是,這顆頭還很醜。


    被我五指摣住頂門,不住地衝我齜牙咧嘴,五官扭曲的讓人分辨不出它本來模樣。我毫不懷疑,隻要我稍一鬆懈,它就會立刻撲過來啃咬我的臉,甚至是直接咬斷我頸間動脈。


    我急著向對麵的爐鼎瞥了一眼,除了人頭,沒再有別的狀況出現。


    “嘿嘿嘿……”


    被我阻擋的人頭,忽然發出一陣刺耳的怪笑。


    聽到這笑聲,我心口猛然一緊,本能感覺大事不妙,揮手想將人頭甩出去。然而還沒等我動作,指尖就覺得突然一空。


    定睛一看,我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我本是五指罩住了人頭的頭頂,此時,被我抓住的人頭頂門,竟然開裂,又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懸浮在空中,反朝著我的手咬了下來。


    看著怪口中的尖利獠牙,我渾身的血都涼了,急於想要躲避,人是閃到了一邊,那人頭卻像是有著一股無形的巨大吸力,像是黏在我手上一樣,如跗骨之蛆無法擺脫。


    眼看躲不過,我一咬牙,決定跟它硬碰硬。即便保不住這隻手,也要將這鬼腦袋打的魂飛魄散!


    伸出右手,想要插人頭的眼睛,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我是真被嚇到了,動作反應相對平常遲緩了許多。按照我和人頭之間的距離,它出其不意的張開頭頂大嘴,現在就應該已經咬住了我的手腕,怎麽會拖到現在也沒行動?


    攻擊和防禦之間,我還是選擇防禦,再度試著往迴縮左手。這一次,人頭沒有繼續粘附跟隨。


    伸出的手遮擋了我的一部分視線,是以剛才我都沒再看到人頭的麵目。等我把手抽迴來,人頭還是沒有動作。可是當我把手放下的時候,看清人頭的樣子,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時人頭不再是先前那種猙獰扭曲的表情,而是嘴角帶著微笑,就那麽直直的盯著我。


    而此時,我也終於認出了這張臉。


    居然是王奔!


    他怎麽會隻剩一顆腦袋了呢?


    和人頭四目相對,我忽然有種中了陰謀的強烈感應。


    巨大的危機感,讓我再也顧不上隱藏形跡,第一時間喊道:“姓呂的,照顧方玲!”


    若是以前,我絕對不會把方玲交托於人,之所以這麽喊,是因為我發覺我已經著了道。


    就在認出人頭是王奔的時候,就有一股強烈之極的陰寒之氣瞬間湧入我體內。一路前來,我已經習慣了那溫火熏烤般的舒暢,因此寒氣的衝擊感格外清晰,造成的後果也立竿見影,直接導致我動作僵硬。


    我根本做不出任何順暢的動作,不得已,隻能囑托呂信照顧方玲。


    就在我喊出這一嗓子後,情況變得更加惡劣。我隻覺全身發麻,身體開始不受掌控。


    而麵前王奔的人頭,則笑意更濃,也更加的透著邪惡和陰謀得逞的意味。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我艱難地問道。直覺告訴我,此時的王奔,比這裏所有的人或鬼物都要可怕。早在剛見到他的時候,我就已經掉進了他挖掘的陷阱。現如今,我一時片刻無法和他相抗衡,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一方麵想出應對的法子,再就是讓呂信有充分時間帶方玲脫離危險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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