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我和曹新運同時問道。


    迴望老k,他鏡片後眼神閃爍,眼珠徐徐轉動。這說明,他已經想通了某些疑問。


    他指著‘蠟人’說:“仔細看她的雙手,她隻是撐著想把頭抬起來,並沒有想要從床板下爬出來;再看她的喉結……抱歉,女人是沒有喉結的,就看她咽喉部位不同肌肉的扭曲和伸展,還有她兩側嘴角到耳根肌肉的牽動……


    以她的身體狀況,被床板砸這一下,肯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在痛楚……我是說如果她能感受到痛苦,她的第一反應應該是逃離痛苦,也就是奮力從床板下爬出來。但她不是。


    她清醒過來的第一反應是想說話。


    我想,她想要說的,一定很重要!”


    我仔細觀察老k說的細節,果然如此。不由得心中感歎,童向南說的沒錯,老k就算不是天才,但在某些方麵也有超乎常人的智慧。


    他隻用三言兩語,就大大緩解了曹新運的心理陰影。現在對‘蠟人’的分析,更是涉及了人類行為學。


    掌握觀眾心理、誘導觀眾行為,固然是一個好的魔術師必備的。


    而細致如老k……


    我又想起了童向南對他的評論:如果他能受到良好的係統教育,在心理學領域,他很可能是巔峰人物!


    “她想說什麽?”曹新運走了迴來。


    “不知道。”老k搖搖頭,扭臉對我說:“我個人的看法是——這是一場,不,是兩場特殊的謀殺。”


    我默然不語,隻是盯著‘蠟人’仰著的麵孔。


    曹新運又再蹲到我身旁,卻是澀聲對我說道:“謝了。”


    以他腦筋的靈活,已然想到了老k所說的其中一場‘特殊謀殺’裏,他自身就是主角。


    無論是幻術還是利用藥物,把一個正常人和一個‘怪物’擺在同一個被窩裏。


    隻要正常人醒來,近距離看到怪物可怕的樣子……


    那可不就等同是謀殺嗎?


    我隔著衣服摸了摸胸口的白魚玉佩,對他說:“別隻嘴把式,我外套剛才被你弄髒了,你得陪我。”


    曹新運斜眼白楞著我不吭聲。


    我妥協道:“得得得,我也不讓你賠了。你就幫忙做一件事,就當是報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了。”


    曹新運還是不說話,黑眼珠都快全藏到眼角下頭去了。


    “剛才這女的為什麽會動?”老k在後方問道。


    我暗歎了口氣,心說你真是老k,如果換做是我親舅,肯定會看破不說破。


    曹新運嘴角撇的像褲衩,片刻,問道:“這家夥死不死活不活的……她能動,是因為活人說話時泄露出的陽氣?”


    “聰明!”我朝他豎大拇哥。


    老k眼神不好,第一次仔細觀察‘蠟人’的時候,湊得實在很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蠟人’忽然有所動作。


    老k瞬間躲避退後,‘蠟人’便不再動彈了。


    曹新運又再白眼斜視我:“她為什麽對你沒反應?”


    我直說:“我淋了雨,渾身濕透,就等同是水鬼。這種情況下,我沒有陽氣可供她吸取。”


    曹新運望望童向南,再看看‘蠟人’,“吸收了活人陽氣就能動……你就非要知道她想說什麽嗎?”


    我搖搖頭,“她是一具死屍,我們在現場,誰都別想脫得了幹係。她想說什麽,我沒興趣。可是,如果知道她的身份,甚至是死因,麵對高和,我們會減少很多麻煩。”


    我說的是事實。‘蠟人’不是真正的蠟像,如果真像老k說的,她身體表麵的‘蠟’,其實是自身分泌的油脂……


    活人不可能有這種情況,那她就隻能是一具蠟化的死屍!


    蠟屍為什麽能動,我不想深究。可是,無論是出於剛才的理由,還是出於好奇,我都覺得,有必要先弄清楚這蠟屍的來曆。


    利用相語,是可以達到相當程度目的。


    但是,相語針對的不隻是麵相,更主要是針對人當時的麵部表情。


    活動的表情。


    “我不喜歡欠別人!”曹新運終於肯正視我。


    他瞪眼看著我說了一句,驀地一扭臉,雙手撐地,上半身伏低,張開嘴對著蠟屍的臉長長哈了一口氣。


    “……呃!”


    蠟屍果然又再動了起來,仰著的頭又再抬高些許,口唇間發出兩個音節:“迴……家……”


    隻是短短瞬間,就又再不動了。


    曹新運身子一塌,跟著急匆匆後退,“不行了……她真的會吸陽氣!我覺得身子虛!真虛!”


    “已經夠了。”


    我站起身,環視屋中一切,一時間胸口像是塞滿了雜草楊絮,堵得我難以唿吸。


    “你看到了什麽?”老k問。


    “我知道她是誰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沉悶的像是整個腦瓜子共鳴所發出的,“她叫王希,本來是環郊9路車的售票員。兩年前跟夜班車出了車禍,中巴車栽進了護城河。包括司機在內,所有人都幸免於難,就隻有她,始終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的確利用相語,在蠟屍開口的短暫瞬間,得到了許多訊息。


    這些訊息很雜亂,很怪異。


    但是,我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總結說出了,我自認為最關鍵的一點。


    麵前的蠟屍……


    我在趙奇那裏看過她本人的資料。


    她的房東和栗美芝一樣,是朱允炆。後來經由朱允炆介紹,她以臨時工的身份,在公交公司做售票員,主要跟9路環郊巴士。


    趙奇提供的資料中,連栗美芝在內,總共是從古至今十六名失蹤女子。


    相同的生日……王希,比栗美芝小了一輪,是倒數第二個失蹤人員。


    老k(童向南)聽我說過‘非正常失蹤案’的事,遲疑了一下,扶了扶眼鏡,說:


    “不談鬼神,就隻說眼前。首先,她,王希,肯定是死了。我個人認為,她死了沒多久,不然不會發音那樣‘清楚’。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她的死因,隻能是專業的法醫給出結論。


    同樣是個人想法,我覺得,現如今、就在我們眼前,她隻是一個道具。一個被人為利用,想要謀殺和陷害別人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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