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吞虎咽的將香辣牛肉麵連湯帶水吃個幹淨,看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這會兒小紅多半已經睡了,見孫老頭坐在櫃台後直衝盹兒,我們也不好再耽擱,跟他打聲招唿迴了後邊的房間。


    進屋後,閆馮偉隨手反鎖了房門,立刻就有些賊兮兮的說,那個醜八怪娘們兒多半腦子有病,這趟來雖然是被她耍了,但卻有意外收獲。


    我問他發現什麽了?


    他聲音壓的更低:“你們留沒留意,前麵店裏的地磚?”


    我說地磚有什麽稀罕的?


    他‘嘖’了一聲,“我說你是不是酒還沒醒呢?忘了哥哥我是幹什麽的了?要是尋常的物件,能入得了我的眼?我跟你說,前麵屋子,打從正門進來,一直到後門的那一溜,可不是普通的地磚,而是金磚!”


    “你確定?”我打了個激靈。


    我對古物雖然不在行,卻也知道,他說的金磚並非是用金子鍛造,而是古代皇家禦窯燒製,專門用來建造宮殿的磚。


    閆馮偉小聲說:“幹我們這行有個規矩,但凡看入眼的東西,當時絕不能露相多看,不然被本主看出門道,多半會坐地起價。不過我看得真真的,總共九塊,都沒有明顯殘缺。這九塊金磚要是能順利入手,倒手賣給行家,起碼得這個數!”


    我看了看他比出的數目,沒繼續接茬。


    所謂的鏟地皮,就是恨不得用白菜價收金子,有時候說不得要用些坑蒙的手段。


    我是外行人,又和閆馮偉交好,這種事還是不評價不參與的好,免得到時候真看不慣,傷了兄弟感情。


    曹新運忽然湊過來說:“我說你們二位,就沒覺出不對勁嗎?”


    我說:“這大半夜就沒消停,隻要不是傻子,就都覺的蹊蹺。”


    “我不說之前,是說現在!”


    曹新運呲了呲牙,“我是問你倆,現在就沒覺出點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我和閆馮偉對望一樣,都搖頭。


    曹新運點點頭:“你們兩個猴精猴精的都沒覺出來,那就真是邪門了。”


    我讓他有話直說,我不說神經繃不住,這會兒也是齁累了。


    曹新運一屁股坐在床上,把兩條腿翹了起來。


    閆馮偉一拍光頭:“哎呀,看不出你還有這嗜好。怪不得非要三個人開一間房呢。不過你找錯對象了,我和三七都隻對女人有興趣!”


    “別開玩笑了!”


    我起初也覺得曹新運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就看出了不對勁。


    之前那一真驟雨可是不小,不說渾身濕透,也都被澆的狼狽不堪。


    我穿的是旅遊鞋,閆馮偉穿的是皮鞋,而曹新運這個裁縫店的少掌櫃,腳上穿的是一雙千層底的布鞋。


    這會兒我鞋裏頭濕乎乎的,襪子黏鞋底子,甭提多難受了。


    曹新運翹著的腳底板上,怎麽沒有濕泥呢?


    我摸了一下他的鞋底,真就是幹的。不過鞋麵倒是潮乎乎的。


    再摸摸自己身上,確實還濕漉漉的。


    閆馮偉弄明白狀況,直接問曹新運什麽時候換的鞋?


    曹新運沒搭理他,而是問:“你們有沒有看見孫老頭穿的衣服?”


    閆馮偉說還真沒仔細看,打從發現那九塊鋪地的金磚,他就再沒留意旁的。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緣故,我這會兒又有點暈乎,努力迴想,也想不出孫老頭的穿戴有什麽特別。


    曹新運的臉色從剛才就很不好看,現在表情更是凝重之極。


    他說:“你們沒留心很正常,但我是專門給人做衣服的,頭一眼看到孫老頭,就覺得別扭。總覺得他穿的衣服不像是他自己的。後來我仔細一看,終於看出了門道。他不是隻穿了一身衣服,而是上下都穿了好幾層!”


    閆馮偉說:“年歲大了怕冷,多穿幾件也很正常。”


    “多穿個兩三件都算正常,可我仔細看了,也偷摸的算了,他上衣套了七件,穿了五條褲子!”曹新運瞪眼道,“你們還覺得這正常嗎?”


    閆馮偉搖頭,“上七下五,那特麽不是給死人穿衣服嘛……”


    一句話沒說完,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定在當場,你看看我,我看看,一時間房間裏安靜的隻剩喘氣聲。


    我聽小沈三白話過,給死人穿衣服和活人不一樣。死人穿的壽衣都是奇數,上下相差二。一般是上七下五或是上九下七。最多是上十一下九,也就是十一層上衣,九層褲子。那已經是最隆重的發送了。


    這種穿法不單隻是習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屍體停放久了,會發臭腐爛,上半身肚腹又比下半截腐爛的快。衣服層數多,能讓死屍在下葬前,顯得沒那麽難看。


    曹新運說:“都說二八亂穿衣,可孫老頭活那麽大年紀,不可能不懂這個!而且……而且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走路沒聲音!”


    “我次,這他娘的還真是邪門媽給邪門開門——邪門到家了!”


    閆馮偉說著,在另一張單人床上踢了一腳。


    “咚!”


    那床被他踢的一聲響,卻又緊跟著發出又一下怪聲。


    聽上去就像是床底下有什麽,被連帶著震動了一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和他就眼看著,曹新運屁股底下的床幫,像是塌了一樣。


    曹新運也聽到了剛才那兩下響動,一時愣怔沒反應過來,順著下陷的床幫‘刺溜’滑到了地上。


    再看他剛才坐著的床,床麵已經恢複了平整,並沒有坍塌下陷的痕跡。


    我本來還有些頭腦昏沉,這時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腦門上瞬間就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我先把曹新運拉了起來,讓他和閆馮偉站到一邊。跟著一腳向他剛才坐的那張床的床墊蹬去。


    我其實沒用多大力氣,可這一腳蹬出去,床墊還是輕易的出溜到了一邊,並且以一種慢動作般的,自己滑到了床下。


    床板子一露出來,就聽見三個人對著罵街了。


    閆馮偉一邊罵,一邊揭開了另外兩張單人床的墊子。


    這特麽所謂的三人間,擺的哪是床啊,根本就是三口並排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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