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的昏天黑地,站著都打晃。


    安欣問我是不是感冒了?


    我搖頭,說我是頭一迴坐飛機,有點暈,還有點耳鳴。


    出了航站樓,上了事先預約的車。


    司機是個五十來歲,有點禿頂的半大老頭。


    我用本地口音對他說,直接去常和縣,又隨意聊了幾句,就裹緊外套,靠在椅子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感覺一隻冰冷的手搭在額頭上,我打了個冷顫,睜開了眼。


    安欣收迴手,對閆馮偉說:“閆大哥,他發燒了。”


    “先是在南京淋了雨,在玉古又下到河裏折騰那一通,不感冒才怪。”


    閆馮偉向司機問道:“師傅,這附近有醫院或者藥房嗎?”


    “喲,這都出市區了,這邊我也不怎麽熟。你等會兒,我導航一下看看。”


    司機一句話剛說完,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我說:“我沒事。師傅,你就隻管往常和開吧。”


    司機問:“聽口音,你是本地人?”


    我說我就是常和的。


    司機道:“在外地上學還是打工?有日子沒迴來了?”


    我說我之前在南方上學,兩年多沒迴來了。


    司機說難怪,北方還是比南方要冷,南方是濕冷,北方是幹冷。長時間沒迴老家,一時間不能適應很正常。


    閆馮偉還是不放心,說等會兒上了高速,有服務區就停一下,能買到退燒藥最好,不然買幾根冰棍兒冷敷一下也能好點兒。


    閆馮偉忍不住抱怨:“這趟出門,算是跟龍王爺較上勁了,走到哪兒雨就跟到哪兒。”


    司機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全球變暖的緣故,最近幾年,天氣是越來越反常了。去年大旱,今年這才三月中旬,已經連著下了好幾場暴雨了。”


    眼看就快到高速入口了,忽然堵起了車。


    司機摩挲著方向盤問我:“你是常和縣裏的?”


    我說:“不是,我響螺村的。”


    司機怔了怔,迴過頭看了我一眼:“難怪這麽著急連夜往迴趕,家裏人沒事吧?”


    我莫名其妙:“能有什麽事兒啊?”


    司機又再迴過頭,詫異道:“你沒跟家裏人聯係?就昨天,下暴雨,響螺山山體滑坡了!新聞裏說,響螺村受災最嚴重,連市裏都調部隊過去救災了!”


    我腦子一下就懵了。


    在閆馮偉的提醒下,才想起打電話。


    我爺從來不用手機,我跟同村幾個人打電話,卻都打不通。


    這時,一輛閃著警燈的摩托車冒雨前來,挨個敲玻璃,通知司機們說,高速出了嚴重車禍,臨時封閉。讓所有人繞行。


    安欣扒著車窗,大聲對交警說:“警察叔叔,我們車上有人發高燒了,您能幫我們買點退燒藥嗎……”


    話都沒說完,交警已經開到後麵去了。


    安欣還想下車去追,我拉住她,“別跟著添亂了!這個時候還要特麽什麽退燒藥!”


    閆馮偉拿出五張紅毛塞給司機,讓他無論如何想辦法,盡快趕去常和。


    還得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看司機的表情,貌似本來都打算不做這單生意了,接過鈔票立時來了精神,說知道有條小路,可以繞到國道。


    他也是看在錢的份上大包大攬,繞到小路上,走村過鄉開了半個多小時,還沒看到大路。


    關鍵這個時候,或許是因為暴雨的緣故,手機都沒信號了,導航無法正常運行。


    雨越下越大,最後連方向都無法分辨,隻能順著路亂開。


    司機無奈,說再開下去非出事不可,必須得等雨小了再走。


    我和閆馮偉也沒辦法,隻好讓他就近找個人家,起碼能弄口熱水給我喝。


    勉強又開了一段,終於看到前邊有燈光。


    開近一看,是一棟小工廠似的三層樓房。


    我們和司機冒雨下了車,跑進樓裏,前廳裏空無一人,老式的木質櫃台後,是一排掉了漆皮的藥櫃。


    “好像是中醫診所啊!”


    閆馮偉喜出望外,大聲喊道:“誒!有人嗎?”


    “別咋唿了!”


    櫃台後傳來一個不耐煩的男人聲音。


    一個外邊套著白大褂的青年從櫃台後探出頭,皺著眉頭問:“這大半夜的,你們來這兒幹嘛?”


    安欣急忙上前:“您好,我哥病了,發高燒!您這兒有退燒藥嗎?”


    青年撓著頭發,掃了我們一眼,目光停在我臉上,聲音冰冷道:


    “有藥,吃了包好,不過貴。”


    閆馮偉掏出錢包,抽出兩張大票,塞了過去。


    青年看都沒看一眼,“我這兒最便宜的藥也得三萬。”


    “你搶錢呢?”閆馮偉眉毛都立起來了。


    就連司機也看不下去了,“大夫,這小夥子也是本地人,常和的,他就是著了涼……”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青年冷聲打斷他,“要看病就給錢,不然就走人!”


    安欣漲紅著臉,從背包裏掏出一卷皺巴巴的鈔票放在櫃台上:


    “我就這些錢,你怎麽說也是大夫,別太過分了。”


    這一遝錢,說多不多,但也有個三四千塊,就算去私立醫院,看個普通的感冒發燒也都多了。


    青年卻是說道:“我說了,起步價三萬。”


    他又瞟了我一眼:“哦,得三萬一。”


    閆馮偉氣得腦門子都青筋都鼓起來了,轉頭啐了一口,掏出手機道:


    “行,你說多少就多少,我微信轉給你!”


    他是真急了。


    我這次發燒實在有點厲害,聽說家裏遭了災,怎麽都聯係不上爺,更加急火攻心。這會兒連站都站不穩了。


    閆馮偉直接轉了錢,青年指了指左邊一個門,讓我們進去等,卻又忽然朝向扶著我的安欣促狹一笑:


    “光收錢不行,你得留在這兒,等下陪我聊會兒天。”


    安欣也火了,“你信不信我報警?”


    青年不屑道:“隨便。”


    閆馮偉咬牙道:“行!你說什麽是什麽,我替他答應了!不過醜話說頭裏,你要拿假藥糊弄我兄弟,我饒不了你。”


    青年衝安欣勾了勾手指,“你現在就過來,在這兒替我看著櫃台。”


    隨即又指了指左邊的房間,對我和閆馮偉說:“你們,去那邊兒等。那個打擺子的,進去後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了!”


    閆馮偉隻看了安欣一眼,二話不說扶著我走向房間。


    “次!等迴過頭看我怎麽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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